溫涼聽到匡副將點了自己的名字,立馬走上前去,點頭道,「便是草民。」
「哦?為何不願為將軍效力?」
溫涼一愣,「草民並沒有不願,只不過將軍手下人才濟濟,大概也不需要多要我這麼一個閒人。」
「閒人?」匡副將哈哈大笑,「你若是閒人,那這世間閒人也未免太少了。」
周圍人也跟著大笑,紛紛看著溫涼。
這頭,莫縫隙插了話進來,「開席吧。」
幾人入座,這一盛宴,雖無歌舞助興,但洪州城的兩個廚子卻相當賣力,做得菜餚管飽之外,又十分美味。吃得匡副將好幾次都連連誇口,而莫封孝卻說,只怕是匡大人一直帶兵在外,吃不得普通的家常菜,這才分外覺得合口。
別說是匡副將吃得開心,就是許久離家的士兵們也相當滿足,平日裡不管是吃什麼,只要能吃飽,只要有酒喝,對他們來說就已經相當滿足快意。
這回能坐在溫暖的屋子裡,喝上酒,還能吃上菜,簡直猶如仙境。底下人說話的聲音也越發響亮,幾乎要掀了頂。
可一席上,只有周旺木默默無聲,偶爾,溫涼還與身旁的樂遙說上兩句,可周旺木卻悶聲不響的。看起來並不是不高興,若是有人同他說話,他也會回上話,但是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全然沒了突入敵兵時的那副氣勢。
顯然,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這場盛宴上。
中途,樂遙退了席,也不知是去了哪裡。溫涼斜眼看著樂遙下樓,這次是莫封孝做東,樂遙是莫封孝的人,中途離場,似乎有些不敬。
好在匡副將本是個大大咧咧之人,絲毫不在意這些規矩,就是樂遙什麼時候走到,他也沒在乎。宴會幾近尾聲,樂遙都沒有回來,反倒是樓底下的人喝酒喝足,都準備走了。莫封孝自當是不在意,這場宴會他與匡副將關係拉得近,已經完成了任務,別人就是不打招呼就走,他也不在乎。
只不過周旺木的特殊關係,他與溫涼只得一路坐到底,不得半路離席。
他的心思早就飄回了刺史府,之前他趕回刺史府見不到穆楚白,嚇得他差點要把刺史府給掀掉,他這回更加害怕,不陪在穆楚白的身邊,他會不會消失?
心底愈發恐慌,每一分一秒都十分難熬,眼見就要坐不住了,匡副將總算吃飽喝足,是要離席了。因為樂遙不在,莫封孝只得拖著周旺木一同送匡副將回休息地。
一出歸雲閣,忽而吹來一陣涼風,把周旺木給吹醒了半分。江城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大街上黑漆漆的,只有身後的歸雲閣亮著燈。
莫封孝提著燈籠在前頭指路,一邊堆笑說:「匡大人這夜路不好走,還是我親自送你。」
「莫大人,你客氣了。」匡副將一擺手,「城裡的路還不好走嗎?我上場殺敵的時候,就是摸著黑也要殺過去啊。」一聽就是舌頭大了,酒喝得不能再多。
莫封孝笑了笑,扭頭看了一眼周旺木,順手塞了一盞燈籠到他手上,「有周兄弟護送,匡大人就不用擔心了。」
還要周旺木送匡副將回去?那休息地與刺史府分明是兩頭,這一來一回的趕路,豈不是要浪費更多的時間?
溫涼一把奪過燈籠來,滿臉堆笑說,「不如我送吧,大哥回到江城後沒怎麼休息好,不如讓大哥先回去休息。」
周旺木感激地看了溫涼一眼,卻不漏聲色。
莫封孝看了溫涼兩眼,「也成。」可表情卻看起來在揣測什麼。
剛要動身,身前忽有一人從天而降。溫涼與周旺木反應極快,直接抬了手擋在匡副將的身前,匡副將這定睛去看,還未來得及拔刀,莫封孝抬手把他拉到一邊,死死看著來人。
幸而溫涼手中有一盞燈籠,把這從天而降之人個照了個明白,不然他是怎麼死得都不知道。溫涼的扇子離那人的脖子不過一尺遠,這方停了下來,再多動一步,對方可是必定中招。
「仲孫兄,你怎麼回事?」溫涼有點氣急敗壞,他拉著仲孫孤臨想把他起來,卻沒有想到手裡沉得很,一句問完,他提了燈籠朝上來看,非得把他與周旺木給嚇一跳。
仲孫孤臨身上皆是血跡,他臉色難看,持劍的手無力地耷拉在身邊,另一隻手則捂著腰際,他看著周旺木,憋足了勁兒說,「老大,快……有人要刺殺穆公子,桂鴻帶著他往北門跑了!」
來不及再問清楚,周旺木一把搶走仲孫孤臨手中的長劍,施以輕功就往城門方向而去。留下一道勁風,讓溫涼措手不及。
溫涼連忙把仲孫孤臨扶到歸雲閣門口的台階上,小心地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扭頭對著還一頭霧水的莫封孝說道,「莫大人,仲孫兄只能交給你照顧了!」
「等等,怎麼回事?」莫封孝還未說完,溫涼起身就去追周旺木,把他們幾人撇到一邊。
從方才開始,周旺木心裡就一直慌落落的,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想來一場宴會橫豎也就小半晚,再說有仲孫孤臨與桂鴻在,穆楚白還能有什麼事?
他都已經跟著軍隊來到江城,不會再有暴民前去傷害穆楚白了,那麼這刺殺的人會是誰?
光是這麼一想,周旺木心裡似乎就有了答案,可是他還是不願意承認這點,他覺得自己與穆楚白的關係,還不至於要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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