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穆楚白的名字,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只見桂鴻紅著臉朝他擺手,一旁繆元也沖他擺了擺手,他奇怪地走了過去,只見桂鴻哈哈大笑,指著歪坐在椅子上的周旺木笑道,「老大不行了,你趕緊把他扶回屋子裡去。」
「呃……周大人的屋子是哪一間?」
這前廳中唯一看起來沒有喝醉的溫涼突然開了口,他指著側門的方向,口齒比任何人都要清晰,說道:「從側門出,走過迴廊,往後門走,你看到哪棟屋子門前掛著燈籠,哪間屋子就是大哥的。」
「我知道了。」穆楚白心裡嘆了一聲,他拱手點頭,他走到周旺木的身邊,周旺木已經癱坐在那裡,嘴裡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說一些什麼東西。穆楚白看了一眼,心裡嘆了口氣,他彎下腰對周旺木說道,「周大人,在下扶你回屋。」
此時,周遭的人已經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
看周旺木沒有反應,穆楚白也沒有做聲,他抓起周旺木的胳膊把他拉了起來,他整個人一下子靠在了自己的身上,穆楚白吃力地把他的手臂繞過自己的脖子靠在肩膀上,剛想同桂鴻打一聲招呼,身後只聽桂鴻大喊了一聲,「我們繼續喝酒!」
穆楚白搖了搖頭,慢吞吞地拉著周旺木從側門走了出去。
那側門吱呀一聲關閉,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原本喝酒喝到興頭上的幾個人紛紛丟下酒杯,他們還是圍坐在地上,神色都嚴肅了起來。
只見溫涼看了看周圍,「當初跟著大哥的幾個兄弟都走了?」
仲孫孤臨接過他的話頭,道:「有些像留在軍隊的,都已經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去了,剩下一些,白天裡幫我們演完戲,這個時候大概也已經出城了。」
「那麼接下來還是按照計劃來,宋風!你確定是今晚嗎?」繆元扭頭看著宋風,他語氣雖然不怎麼樣,可臉上卻還是信任的表情。
那邊宋風盤坐在地上,把裝著酒水的大碗往旁邊一推,酒水灑了大半,他說:「我查來的事情什麼時候不准了?」
「哼……」繆元扭了一下頭,「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這點用上,老大才不會讓你跟著我們呢!」
宋風笑了笑,他並沒有生氣,他知道,這裡的人都以為是他自己先背叛了山寨,都把他當做叛徒,但是他心裡清楚,溫涼與周旺木比他更清楚,讓他背叛山寨,完全是為了山寨。這件事,其實是周旺木讓他這麼做的,到後來,也是周旺木暗地裡與他通信,讓他去查探任七的事情。
繆元不知道,仲孫孤臨不知道,桂鴻更加不會知道。
打從莫封孝帶兵上山的那天開始,一切的棋局都在周旺木的布置之下,就是宋風自己也只不過是個棋子,當然,宋風自己也心甘情願做這麼一個棋子,即便是被全世界的人誤會。
如此想來,就是連溫涼都以為自己也幫忙布了局,只可惜,他也只不過是這棋局中最重要的一顆而已。
宋風跟著一嘆,他只是覺得這一切的事情中,最可憐的還是穆楚白。
只希望這個時候,穆楚白不會因為之後發生的事,而對他們生氣。
不過也許該聽從桂鴻的一句話,他說,穆楚白的脾氣是這人世間最平和的,他不會同他們置氣的。
宋風暗想,希望如此。
那邊迴廊上,穆楚白頗有些費勁地帶著周旺木往他的屋子走去,不過與其說是穆楚白拉著周旺木,倒不如說是周旺木踉蹌地勾著穆楚白往裡面走。
宅邸里沒有掛上燈籠,這一路上走的頗為吃力,好在十五的月亮還比較圓,加之今晚天氣又不錯,即便沒有燭光,就著月光也是能看清道路。
走了一會兒,總算是靠近了後門,穆楚白從周旺木的胳膊底下抬起頭朝四周看了看,看到一間一個屋脊連著三間屋子的大宅,門口正好是掛著兩盞紅燈籠,看清楚了道路,穆楚白把周旺木拉進了屋子。他的雙手正忙,一抬腳,小心得把屋子的大門給闔上了。
屋子裡燭光搖曳,穆楚白一下子沒有適應光線,他連忙抬手去擋眼睛,脖子上一輕,還以為周旺木從他的身上滑了下去。他心裡驚了一下,再抬頭去看,只見周旺木自己踉蹌地走到了屋子中間的桌子邊上,正坐在那裡摸著茶壺來,看起來想要喝水。
穆楚白連忙走了過去,端起茶壺一看,苦笑道,「周大人,沒水了,你坐一會兒,我給你去倒水。」
他拿著茶壺剛要回頭,就聽身後有人說話,「不急……只不過,穆公子……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穆楚白一愣,手中的茶壺翻落在地,哐啷一聲,變成了碎末渣子,濺了一地。
「你說什麼?」穆楚白還以為自己聽錯,他退後一步,完全是一副驚恐的模樣。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後,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也許快則明天,就會有殺手從天而降,要把他們所有人都滅口。
周旺木抬起頭,完全不似方才醉醺醺的模樣,他抹了一下嘴巴,眼神一下子精神了起來,他看著穆楚白,道:「沒有想到……你變成了這番模樣。」
穆楚白呆住了,他又往後退了一步,「周大人,你莫要胡說啊。」
第195章 相對而談
「那倒不如你先聽我說完,如何?」周旺木定睛看著穆楚白,他哪裡是喝過酒的人,說話語氣舉止行為,腦子分明清楚的很,他知道這個時候就算讓穆楚白坐下聽他說話,眼前這人也絕非不會聽他,他索性道:「其實桂鴻帶著你回來,我就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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