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坐在馬車上右手扶著下巴,有些釋然的說道,「難怪呢……當時我還以為大哥他不要命了,為了能博得官位,竟然這麼拼命。」
坐在穆楚白身旁的桂鴻小心翼翼地駕著馬車,他斜眼看了一眼穆楚白,心裡則暗想——當時你豈不是以為他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桂鴻這話到底沒敢說出來。
眼前的官道上來往有些百姓,他們裝束各有不同,有的往京城方向,有的則相反。
儘管官道開闊,桂鴻卻也不敢太過放肆,駕著馬車若是撞了人,這指不定會被人揪著再回京城,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容不得他出半點差錯。
「那……大哥現在他們準備怎麼做?有什麼計劃?」
桂鴻瞥了一眼穆楚白,他緩緩解釋道:「之前我們在京城聽說的那些對周老大不利的流言,其實是老大和那個魯牧聯手策劃的,當然了,這其中有真有假。有些流言則是南方一些將軍聽說了此時,故意渾水摸魚,想要逼得周老大在京城無法立足。不過嘛,這個也算是幫了周老大一把。」
「可這個對大哥有什麼好處?要是真讓當今聖上以為大哥是這種人,豈不是糟糕?」
桂鴻嘖嘖地搖著頭,「這你想得就不對了。魯牧的計劃其實是這樣的,周老大現在一手掌控京城的治安,而且將京城城區治理的井然有序,這是有目共睹的。江德淮又是什麼人,他一向追求完美,他看到現在京城等地根本無需他來費心管理,反而是那些被分派到南方的那些將軍從中挑事,甚至都無法平定騷亂,如果你是江德淮,這個時候,你信任誰?」
穆楚白點頭,「自然是大哥。」
「這就對了,而且有魯牧在那裡幫周老大,更加不用擔心什麼。」
「但是,魯牧這個人不是一心向著當今聖上嘛?他怎麼可能又會回頭幫大哥呢?萬一他先博得大哥信任,再將此事告訴當今聖上怎麼辦?」穆楚白心中不得不有疑慮。
桂鴻點頭,「其實這事兒……當時周老大同我們說的時候,溫兄弟就追問過了。不過,據說那個魯牧與江德淮之間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讓魯牧覺得挺失望的,所以魯牧自己就計劃好了要走,這次也算是做個順水推舟,給周旺木賣個人情,也好還他當時派人殺你的債。」
穆楚白點了點頭,「那也算是湊巧了。」
「算不上。反正等到那魯牧一離開京城,周老大就進行了下一步計劃,他就要像流言中說的那樣,貪贓枉法,他後來不是老請兄弟們幾個去吃飯嘛。」
「這也正是我要問的,他哪裡來的那麼多錢?」穆楚白驚異道,他腦中突然靈光一現,大驚失色道:「莫不是拿了那個從當今皇帝那裡送來的兩箱子珠寶?那個江某人……豈不就是當今聖上?」
桂鴻聽這話,又瞥了一眼穆楚白,「說你笨你倒也挺聰明,說你聰明吧你又不是想的那麼明白,說對了一半。那錢的確是江德淮送下來的,而江德淮也的確有意要試探一下周老大。但是送錢的這個人是魯牧的人,而不是江德淮的人,所以他在稱呼自己身上,就叫做是江某人,而不是別人,就是故意漏給周老大聽的。」
「那麼大哥真的拿了這個錢了?」
此時,桂鴻又無可奈何地瞥了穆楚白一眼,「既然是做樣子,當然不可能拿這個錢了,周老大雖然當著我麼的面說要把錢收下來,其實隔天就送回到國庫里去了,還不是怕有人半路折回來,偷聽些什麼消息……」
「周大哥哪裡來的那麼多錢……」穆楚白又疑慮了起來。
「有些錢是以前在山寨的時候劫來的,你不知道?那江城刺史莫大人來京城朝賀的時候,就順道帶了周老大以前劫來的錢給我們,哈哈,當然了,那位莫大人名義上說是要拿去充公,但還是給了周老大一部分,這裡面還有溫兄弟宅子的錢……噢,還有……」桂鴻說道這裡,突然有些心虛地看了穆楚白,「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你說……」
桂鴻乾咳了一聲,「打從那時江城動亂,你被送出江城之後,莫大人就變賣了你們穆家的宅邸,裡面的東西也幾乎全都折現賣了出去,那些錢一小部分是充了公,一大部分……呃,就送到了周老大的手裡……你要知道周老大後來頂替了匡大人的位子,雖然能得不少軍餉,但到底要擺平那麼多兄弟,並不容易……他就拿了變賣你家宅邸的錢,當做軍餉犒勞了手底的弟兄……誒誒,我剛才不就說你先別生氣麼……」
桂鴻一看穆楚白的臉色,嚇得差點掉下馬車,他連忙擺正了姿勢,又想方設法離穆楚白稍遠一點。看他的表情,現在的穆楚白幾乎要吃了桂鴻的心都有。
「他竟然——!!!」穆楚白的臉由紅變紫,由紫變白,他雙手捏成拳頭揮了揮,「那可是我穆家的——!」
「穆公子冷靜!」桂鴻小心駕駛著馬車,又擔憂地看著穆楚白,「穆公子,你要這麼想,這個錢財乃身外物,而且當時你都已經……仙逝了……周老大當然心裡非常難過,他睹物思人難過,不睹物思人也難過。更何況你們家宅邸那麼大,見了不是更難過,與其放在那裡被暴民偷搶砸燒,不如成就一點兒好事,賣個錢……犒賞一下三軍……」
第2oo章 再無重擔
桂鴻越說便越沒有底氣,聲音也越來越輕。他瞥了一眼穆楚白,心裡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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