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聽了對著溫涼眯眼笑道,「可不是嘛,幾位客官沒喝過黃酒,小的也忘記提醒了,這黃酒可慢慢品,可不能牛飲,喝多了酒勁上頭,可厲害了呢。」
「有那麼厲害嗎?」那邊繆元的感覺還沒有上來,自然感覺不到,他疑惑的看了一眼溫涼,他的酒量並不及溫涼那麼好,但也是能喝之人,他不信地看著掌柜的,「你們這裡除了這個酒,就沒別的了?」
掌柜的堪繆元口氣中顯然是不服,邊說,「這位客官你別不信,只不過時候未到,小店既然是紹興城裡最大的客棧,自然不會沒有別的酒,只不過現在拿不出手,你若是能多住兩天,待到陳年女兒紅出窖,你若是能一壇喝不到,這酒錢與房錢我也就不要你的了。」
這不要錢的營生,讓繆元一聽就來了興頭,他眼睛裡幾乎放了光,道:「你這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掌柜的來了興致般,衝著繆元點頭。
繆元揮了一下拳頭,「那就這麼說定了,要是我能一口氣幹了,你可不能賴啊,不然……」
正說著,繆元忽然也跟著晃了一下,他臉色一變,便知道這酒勁上來了。他身旁的宋風連忙走了過來,將酒罈子遞了過去,道:「既然說定了,那先如此吧,掌柜的,我還有事要問。」
「噢……噢……你說?」掌柜的顯然沒有察覺繆元的異樣,這就已經被宋風給帶到了另一邊。
繆元晃了晃身子,他扭頭看著溫涼,低聲道:「你有這感覺嘛?」
溫涼點頭,「讓你不要喝酒那麼急,剛才還敢這麼放話,還好掌柜的沒說『你喝不了一壇就要多加酒錢』,不然大哥不會放過你的。」
「這件事千萬別跟老大說啊!」繆元討饒般的衝著溫涼拱著手,「我先回屋躺躺……這酒勁可真是厲害……」
倒是被繆元說中,酒勁上來的溫涼也有些把持不住,他走路難免晃晃悠悠,回屋的時候,手還要撐著扶手。想不到,喝白酒不會醉的溫涼,今日竟然敗在了花雕上,他自己想來都忍不住笑意上了嘴角。他連忙走在繆元身後,還不忘招手,說:「繆兄,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他一句話說完,立馬有人走在他身邊,扶著他往樓上走去。這一路走得安靜,那人也扶得輕柔。可酒意上頭的溫涼卻沒察覺此人是誰,還道以為是繆元。他獨自走近屋,昏昏漲漲地說了一句「多謝」,這便就關了門上床沉沉睡去。
誰知,溫涼這一睡到了半夜,醒來竟然睡不著了。他並沒有宿酒頭疼,只是覺得胃部堵得慌,又不想吐。他坐在床邊扶著額頭,好半晌才緩過勁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來的……竟然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第2o4章 京城舊事
可能是睡得太多,又可能是酒喝得太多,此時溫涼卻是清醒的要命,他推開窗戶去看,晚上竟然停了雨,可天空卻是堆積著蒙蒙厚雲,看樣子明天依然不會是個好天。
夜裡有些涼意,風倒是不大。窗戶底下是紹興城一條熱鬧的街道,即使是在夜裡,已經毫無人煙的樣子,但沿街兩邊的屋檐上卻也掛著連串的紅色燈籠,竟然頗有些過年的味道。
溫涼關上窗戶,他走出了屋子。這個時候的客棧自然死氣沉沉,他不愛在竹林里晃蕩,反而是腳尖點地,足踏圍欄,翻身一躍,上了客房屋頂。
這客棧的客房連成一串,又是連排的竹子為頂,堅固不說,隔音又好,即使有人在屋頂上走過,屋裡的人也聽不到。
溫涼一路點地輕聲走去,在最頂頭的一間屋子頂上停下腳步,什麼時候開始,他又喜歡上了爬屋頂?
一陣清風拂面,這感覺讓溫涼一下子覺得此時的自己好像站在了京城的劍宗堂主樓屋頂上一樣,也是這種清風,也是這樣的夜晚,沒有月亮,烏雲蓋頭。
當時是溫涼與仲孫孤臨剛剛來到京城的時候,下午剛見過周旺木,將自己發現的關於任七的事情與周旺木一說,晚上,溫涼已經準備休息,可耳尖的他卻聽到隔壁屋子門洞大響,這個時候,仲孫孤臨能到哪裡去?
其實不用想的太深,這京城唯一能與仲孫孤臨扯上關係的,便只有劍宗堂這麼一個地方。
劍宗堂的堂主是仲孫孤臨的父親。
然而剛到了京城對他們,這才知道,劍宗堂其實兩年前就已經散了。老堂主死在了堂門口,被自己的長老一掌打碎了心臟,暴斃而亡,死時依然站在堂門口巍然不動,半個時辰里竟然無人再敢上,直到那長老抱著魚死網破的心上前一窺,才發覺老堂主已死多時。
那劍宗堂教眾破門而入,將堂中武功秘籍寶典武器搶掠一空,而長老也被效忠跟隨老堂主的弟子打死,而仲孫孤臨的其他幾個兄弟各個都不成器,唯獨爭氣的兩個四手難敵六腿,兩人都被長老打傷,更是無力轉圜局面,最後看著劍宗堂被人哄搶而落魄,他們離開京城,不知去處。
就此,劍宗堂也倒了兩年,荒廢至此,只是在近兩年的戰亂之中,劍宗堂也意外的成為一些流浪者的歸宿。這些流浪者時常聚集於此,為了躲避當時京城的官兵,當時京城已準備封城,禁止那些因為戰火而逃難於此的難民來到京城裡,然而大門敞開到底關不住,官兵只能沿街搜索。
這些難民便蜂擁來到劍宗堂,這裡曾是幫派屬地,即使劍宗堂已倒,也有其他幫派盤踞此處,官兵們不常來此處,難民們避開其他幫派的耳目,都居住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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