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可颂差点没忍住笑。
话说到这份上,叶宸不去也得去了。
露台边,叶宸先点了一支烟,缓缓吸了一口:“你就这么把你家那小祖宗扔给萧可颂,可颂能把他家祖坟埋哪儿都套出来。”
陆灼年指间夹了根烟,但没点火,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有些事只有可颂能问出来,就让他去问吧,我也很知道。”
“你和灼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包厢内,萧可颂开门见山,直接问陈则眠:“我才几天没联系灼年,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陈则眠倚在桌边,醉得眼晕。
世界在他眼前缓慢旋转、摇曳,朦胧的灯影像晕开的彩虹,光韵拖得很长。
他没注意到萧可颂说什么,全神贯注地举起空酒瓶,借着流动的光看上面的英文:“这酒后劲儿还挺强。”
萧可颂摇了摇陈则眠肩膀:“集中、集中,注意力集中,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是他找到你,还是你找的他?”
陈则眠抱着酒瓶,言简意赅:“意外。”
萧可颂又问:“你们真的睡了吗?”
陈则眠单手撑头:“嗯。”
萧可颂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那你知道他有病吗?”
陈则眠回想起陆灼年异常的控制欲,和堪称病态的分离焦虑,不由得迟疑片刻,并未回答。
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和萧可颂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答非所问。
萧可颂说的是性瘾,陈则眠说的却是强迫症。
陈则眠沉吟道:“我也觉得……也不能算病吧,好像是心理问题。”
萧可颂忍不住替好哥们开脱:“心理是心理的,但也有病理的缘故。”
陈则眠歪了下头:“啊?”
萧可颂郑重颔首道:“是,这是病,其中的缘由我简单讲给你,但你别跟别人说,也别去问灼年。”
陈则眠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示意萧可颂请讲。
萧可颂简明扼要:“灼年是因为被绑架,误服了一种药才这样。”
闻言,陈则眠霎时惊出一身汗,酒都醒了。
他觉得有些热,抻起上衣扇了扇,又挽起袖子,倒了杯冰水喝下。
萧可颂又说:“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从那以后他就病了。”
陈则眠不自觉按住左臂内侧的指痕:“原来他是病了,我之前不知道,还觉得他有点……”
变态。
萧可颂目光随着看过去,眼神微微一变。
陈则眠手臂上的指痕不止一处,他按住那块是红的,颜色新鲜,显见是才印上不久,另外还有些青青紫紫的零星,俨然是新伤旧伤叠在一起。
痕迹的走向,分明是用什么东西缠着勒过的。
像是受了某种不可言说的虐待,充满了强烈的靡丽暗示。
萧可颂很半天都没再说话,只一杯接一杯喝酒,陈则眠劝他喝慢点,他也充耳不闻,就是一副想将自己灌醉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陆灼年严于律己,克制禁欲,压抑到近乎严苛的程度。作为好哥们,萧可颂看到他终于愿意找人排遣,第一反应当然是高兴。
但性瘾不是普通的病,自己忍受是为难自己,找别人排遣则是为难别人了。
萧可颂盯着陈则眠手臂上的瘀青,欲言又止。
他不觉得自己心软良善,感情和理智都更偏向陆灼年。
陈则眠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才认识了几小时的陌生人,可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该受到这样的凌虐。
陆灼年真是太过分了。
萧可颂拇指摩挲着杯口,即便醉得眼神涣散,也难掩眸底不自觉流露出的担心。
陈则眠察觉到萧可颂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怎么这样看着我。”
萧可颂没说话,只是看向陈则眠手臂的红印。
陈则眠有点不好意思:“这也是意外,他不是故意的。”
床上那些事都是小情趣,唯一有点影响生活的,就是陆灼年不愿意他单独出门。
不过结合陆灼年被绑架过的经历,倒是也说得通了。
可能是缺乏安全感,才会产生严重的分离焦虑,所以要把人放在看得见的地方才安心。
陈则眠又双叒叕说服了自己。
两个人说得明明都不是同一回事,逻辑上竟也都能自圆其说,天衣无缝。
陆灼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俩祖宗是怎么聊的。
歪打正着的是,事情正朝着好方向无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