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的话,很多事都有点麻烦。
进出需要换衣服、收拾自己,有时会遇到一些蛮横或探究的邻居。
还特别容易不留神就花掉一笔钱。
但赵持筠一句“要剪头发”“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她就一点怨言都没有地答应了。
在甘浔心里,这没什么牺牲和稀奇,她跟崔璨一起时也是这样,归根结底,甘浔并不宅,愿意陪朋友们做任何事。
她的朋友不多,她很珍惜。
认识赵持筠,她也珍惜。赵持筠只有她了。
台风的中心像个恶贯满盈的强盗,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洗掠。
赵持筠看见相关的灾情视频,神色有些伤感。
看见视频她才知道,镜国有灾情时,百姓会过怎样的日子。
封建时期的上位者,也不全是冷心冷肺,视人命如蝼蚁。
他们每年祭祀,祈求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丰年则普天同庆,有灾情民难他们上下忧心,举全力赈济,皇帝都要发罪己诏。
甘浔严重怀疑其中有美化的嫌疑,但没有打断,很耐心听她说。
上报灾情的折子,赵持筠并无机会查阅,等消息传到赵持筠耳朵里,就只有寥寥几句。
似乎没什么要紧,母亲父王也不会让她操心这些。
现在她才知道,真正的灾情有怎样的面目。
这已经是在这里的人有通天的本事,仙法无数的情况下。
雨下得几近疯狂了,刚出门,甘浔所打的伞差点被刮跑。
赵持筠观察甘浔的表情,她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在伞被吹折,风雨扑在脸上时,露出无可奈何但果然如此的笑容。
她还抽空看了眼赵持筠,似乎期望这份狼狈没有被发现。
有些愚气,但不傻。
眉眼间的明亮,被分割得有些破碎的意味。
小区里平时不靠谱的物业人员,也在抓紧时间做应对措施,看见她们大声问她们现在出门干嘛。
语气蛮凶。
赵持筠当场冷脸,好在走到面前,她记住甘浔的话,没嚷出“放肆”两个字。
只是冷声回复:“理发。”
她认为理所当然,没任何心理负担。
但她看见甘浔露出抱歉的神色,还温声对别人解释:“在小区门口,剪完马上就回。”
仿佛她们给谁添了麻烦一样,赵持筠并不理解,也不喜欢。
甘浔好声说:“他们希望我们安全。”
赵持筠安静下来。
再想到那些视频,她也意识到自己想法过于简单,“因此,这趟本不该出来。”
甘浔反而笑了,笑声在台风呼啸里有难得的爽快:“走到这里了,就不要再往回想。”
其实现在情况还好,多的是还在上班的人,路人也有车辆往来。
工作人员是照章询问,语气凶则因为他们今天任务重也很疲惫,甘浔理解,所以好声好气地沟通。
但她能够理解赵持筠的不痛快,也她不认为赵持筠有任何不对,是自己决定出门的,
因为等到台风正式到达,什么状况就不好说了。
她可不想帮赵持筠洗秀发。
甘浔以为这次剪发,养尊处优的小郡主多少会伤感。
道理是一回事,看见爱发当场落在地上又是一回事了,且不说古人以断发为忌讳,连甘浔小时候都不爱剪头发。
她很爱扎辫子,但是长头发需要打理,家人没耐心,所以经常把她剪得跟男孩一样。
每次甘浔都会大哭,虽然也没有人理她就是了。
哭到一定年龄,不那么脆弱了,就平静接受了这件事。再到一定年龄,能自己打理了,就有了留发自由。
当她看见赵持筠的头发养得这样好,她就知道赵持筠有多少人爱。
可是遗憾的好像只有她。
赵持筠波澜不惊,还在阅读书架上的近现代美发发展简史,顺便欣赏隔壁染好的头发。
隔壁的女士也不是简单人物,看样子四十岁上下,台风天一早出门,就为了来这里做几小时头发。
赵持筠抬手,轻而易举招来甘浔。
见她欲言又止,甘浔弯下腰。她附到甘浔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混着洗发水的味道,像一只蝴蝶,故意往甘浔身体里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