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他醒了。”有人在他身后说话。
两个西装男搬来一把大椅子,放到宿晓羽对面2米外。
一个穿着素色衣服,撑着手杖的男人走过来,坐到宿晓羽面前,他平放手杖,翘起二郎腿。男人沉默地观察着宿晓羽。
“这是哪里,你他妈又是谁?”宿晓羽忍着下巴的疼痛,挑衅地与他对视。
宿晓羽想要站起来,但被身后两个男人按住了。
他观察了一下,这是一间毛坯房,房间里除开自己,有将近十个陌生人,而坐在眼前的“老板”显然是这伙人的头。
打吧,打死自己吧!反正他里外不是人,念惜走了,他也不想活了。只是放不下听力障碍的妹妹。
一股倔强让宿晓羽无意识地挣扎,被一个西装男从身后敲了一记闷棍,痛得他差点躺倒在地板上。
“诶~别这样。等问清楚,再动手不迟。”老板话了,他看着宿晓羽,“我叫欧阳雨农,是林念惜的爸爸,今天来问你,我女儿的情况,你要如实回答我。”
一听到林念惜这三个字,宿晓羽全身一下软了下来,他老实地坐在椅子上,再不挣扎了。
像是一名认了罪,接受审判的犯人。
他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是个八分儒雅中透着二分狠厉的中年男人,林念惜与男人的眉宇之间确实有六七分相似。
这个男人是念惜的父亲无疑。
“你们先出去,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一群西装男陆续离开了这间毛坯房。
“说吧,我女儿为什么要跳海,是你欺负了她么?”男人的眼神像一把刀子刺过来,宿晓羽很肯定,若是自己的回答不合对方心意,今时今地就是他的人生终结。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呜~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宿晓羽五官都扭曲到一起,他也希望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甚至希望有人能终结他此刻的痛苦。
“网上那些传言有真的吗,你是不是在玩弄我女儿的感情?”
“我没有……绝对没有……”宿晓羽看着楼外的月光,他可以对着月亮誓,他绝对没有那种心思。
“念惜事前几天,突然找我要了一笔钱,这钱和你有关吗?”
“钱……是我找她借的,现在还在我手上,一分不少,但和这事没关系。”
欧阳雨农站起来,攥紧了手杖柄,“看来你是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啊。”
“我有错,我没照顾好她,我没觉察她的情绪,我有错,我应该早一点告诉她我(爱她)……”宿晓羽从椅子上摔下来,跪倒在地板上,捧着心口痛苦地嚎叫。
“我女儿是在和你恋爱么?”
“我不知道,我喜欢念惜,但我们还不算是正式的恋人。”
“哼~不是恋人,你带她去哪种地方过夜?还说没有玩弄她?”欧阳雨农用手杖砸了一下地板,怒吼着!
天底下任何一位父亲对这种骗走自己宝贝女儿的小黄毛应该都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外面守候的西装男听到声音,冲进来。
“老板,要把他丢下去么?”
宿晓羽看了一眼毛坯房的破阳台,这里起码有15楼高,下去就一了百了。他倒不排斥这样结束,因为这几天真的很难挨。
“叫你们时再进来!”
西装男们又退了出去。
“我女儿留下什么话了?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她给我留了一封信。”
“信呢?”
宿晓羽从胸口贴身口袋,取出一个塑胶袋,里面是折好的念惜写的遗书。
宿晓羽把信取出来,放在椅子上,欧阳雨农走过来,拿起信,快扫了一遍。
男人撑着手杖,走到阳台外的月光下,背对着宿晓羽,仔细又读了一遍,男人的眼角泛出了泪水。
女儿工整秀美的字迹,他好几年没看过了,但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封信的字迹,包括写信的语气就出自女儿之手无误,从遗书的内容来看她真的很爱这个男生,她跳海的原因应该与他没有直接关系。
这个男生承认自己有错。
欧阳雨农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失职又失败,这些年太忙于帮会事业,对女儿缺乏真正的关心,让她的性格谨小慎微,少了与人社交的练达与从容,才会遇到一点困难就想不开寻短见。
而且当初得知她加入一支学生乐队,应该更多留心的。
他这个父亲也有错!
宝贝女儿还不到2o岁,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她的妈妈当年因病早逝,想不到女儿走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