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个混账人间真就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容不下来自仙境的好女人么?
欧阳雨农心中那个恨。这些年他展帮会,犯下命案,拼命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老婆和女儿都死了,他的人生还有什么盼头?
“念惜的信里提到了赌场,你找她借钱,就是为了赌博?都说组乐队的小混混没一个是好东西,果然黄赌毒一个不落!”
宿晓羽没办法否认,那夜找念惜借钱就是为了赌资,至于背后的理由他也不想向陌生人解释。
爱怎么想怎么想去吧。
而且宿晓羽也在怀疑,念惜的死与蓝色幻想号有关,只是找不到线索。
“都进来!”欧阳雨农冲着外面喊道。
那群穿着黑西装的明澄会混混,一脸蛮狠地走进来。
“这小杂毛玩弄我女儿感情,擅长pua,害我女儿想不开,把他丢下去,给念惜陪葬!”欧阳雨农很干脆地命令。
四个西装男撸起袖子,微笑并带着小遗憾的表情走过来,似乎他们经常做这种事。
宿晓羽没有再挣扎,直接被他们抬起手脚,扛到阳台上。
原来是临港区这片新盖的楼房啊。
今晚的夜色,第一次从这个平视的角度看月亮呢……被外面冷风一吹,宿晓羽的酒也醒了大半,死亡降临,内心生起许多恐惧。
15层高,不知道落下去需要几秒。
死后的世界还能和念惜再相见么?
欧阳雨农撑着手杖,站在屋内,“有什么遗言要说吗?哼~求饶和哀嚎也可以的。别死撑。”
宿晓羽没有回答,他天生犟种,没什么话想说,更不可能求饶。但临近被丢出去最后一刻,他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不是求饶,是宿晓羽真实想对这位老丈人说的话,念惜的事他很抱歉。
如果不是他拉她进乐队,找她借钱,上了蓝色幻想号,念惜应该不会出事的。
欧阳雨农向外弹弹手指。
宿晓羽整个身体被移出阳台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一片漆黑。新楼摔死了人,还没出售的房价会跌吗?真抱歉啊……
他闭上了眼睛。自己这段短暂的人生,没能给老爸翻案,除了对不起念惜,他还对不起青橙和妹妹,还有老板和乐队的大家。乐队会解散吧……
身体一轻,他被丢了出去。
宿晓羽心魂一荡,还没品出死的滋味,身体已经落地了。他睁开眼睛,原来西装男们居然把他丢回了阳台内。
宿晓羽看向欧阳雨农,手肘撑着地板,急促呼吸,惊魂未定。
男人手杖点向他,“看来你是没什么事瞒我了。记住,以后想到有关我女儿的任何线索,必须告诉我。”
欧阳雨农把自己的名片丢在椅子上。
“把信还给我!”宿晓羽恳求道。
欧阳雨农看了他一眼,面色凝重地用手掌拂过那张信纸。
他把女儿的遗书折好盖在名片上。
这小子出乎意料还挺有种的,如果他不是抢走女儿的小黄毛,或许欧阳雨农还会高看他一眼。
拄手杖的男人转身离开了毛坯房,一群西装男紧跟着离开。
宿晓羽站起来,跑到门口,“那笔钱!我把钱还给你!”
已经走下楼梯的欧阳雨农并没有回答,他肯定要遵循女儿人生最后一刻的意愿。遗书上钱是留给宿晓羽的,给他妹妹治病。
宿晓羽回到家中,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晚晚早睡着了。他安静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抱着腿呆。
蓝斐之前在这里短暂住过,后来赌场大赚了一笔,她就在宿晓羽这个老旧小区自己租了一套小单元,前几天已经搬出去了。
宿晓羽的书桌上摆着林念惜在他今年生日送的珍藏版吉他,当时他还在想要怎么回礼这件又贵又用心的生日礼物,却想不到两人之间竟然没有下一个生日了。
宿晓羽走到书桌前,手指轻轻触碰着琴弦。
他的视线下移,看到一个透明的空口香糖盒。
宿晓羽心口一沉,他打开盒盖,从里面倒出来一枚蓝牙耳机,正是这枚耳机开启了他和念惜之间的缘分,几次说要还给她,最终也没有还上,后来反倒默契地成了两人之间的爱情信物。
有一次约会,两人还各自把耳机带出来,让它们重逢过一次,再各自带回家收藏。
如今这对耳机也像它们的主人一样,无限分隔,永无再见之日。
宿晓羽把耳机轻柔地握在掌心,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成年以来,承担妹妹的责任以来,他还未像这样痛快地哭过。
季岚从北方的B城赶回来,这事闹得太大,只靠曹纯嘉搞不定的。季岚重金请来娱乐圈一个著名危机公关团队来处理林念惜事件。
公关团队的老大亚瑟是个说话有点娘,喜欢翘兰花指,抹着蓝色眼影的矮个子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