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霁忽问“那这目印,该如何启动?”
我与陆青相视一眼,皆默然不语。
这正是关键之谜。
陆青沉吟片刻,忽道“你刚才说,这残卷是从伏云寺地底所得?”
我颔。
“那祭坛……是否也供奉着镜?”
“你怎知?”
“我在密室,也见过那镜。”陆青的眼神开始变得幽深,“不映形、不照物,只映人心七情。我当时……看到的是自己满门血影。”
他声音压得极低,手指隐隐颤抖。
“我试图以气破镜,却被反噬而伤……若非遁得快,怕是已陷入其中。”
我轻吐一口气,低声道“我未破镜,却以七情法印开启其底部宝盒,才得此残卷。”
“七情法印……”陆青目光一凝,“那你是否已……入第二重觉醒?”
我未语,只静静望着那目印,心中波涛翻涌。
若此印真为“无影门”之钥,那么——
这门之后,藏的是谁?
又为何寒渊与朝廷,要倾一宗之力封住这人?甚至不惜以封印七情为代价?
沈云霁轻声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公子,你可还记得,那亡魂所言?”
我怔了怔,脑中响起那低沉无形的语声——
“七情之门,不可逆开……”
我心中骤然一凛,低声喃喃
“若此门开启,是否……便会逆转什么?”
“逆转的是情,还是命?”陆青望着我,目中带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晦暗。
我垂下眼,手指缓缓按住残卷之上那一点目印。
“——或者,逆的,是整个世界的秩序。”
我盯着残卷,正待细问更多,陆青却已将残页轻轻合起,双指一弹,将那纸角打得直直跃回案上。眼中沉思未褪,眉峰却缓缓皱起。
“这东西……我得再去查些线索。”他语气低沉,带着一丝无法忽略的警觉。
我目光不动,淡淡问道“你今日来,该不只是为这残图吧?”
他抬眸看我,笑意未至眼底,眼神却一如从前——带着玩世不恭,也带着兵锋藏刃。
“景公子说得是,我若只为一幅破图,怎会冒这风头入你府中?”
我语声不变“那么,你所来为何?”
陆青缓缓起身,袖袍翻起一角,站在光影半明之处,声音忽而冷然。
“我听到些风声。”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浮云,“朝廷……似乎对你这位『归雁镇的义士』,忽然多了几分关注。”
我眉头轻挑“是寒渊通的密?”
“未必。”他摇头,语气低敛,“也可能是夜巡司,或者……是那些平日只藏在御书房后的老狐狸们。你如今名气太盛,牵动太多眼线,最好早作准备。”
我心中一沉,却只淡然一笑“劳你费心了。”
陆青看我一眼,忽又笑了起来,那笑意熟悉得很,是我与他昔日并肩搏命时,他总爱在出剑前露出的那种。
“毕竟……还是朋友。若真有事,给我留个记号,我会来。”
我一怔,心头忽地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
他却不等我回答,长身一转,拂袖便走,临出门时,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
“你太爱藏心,这种日子,不好过。记着,别总独撑天命。”
我望着他消失在庭外的背影,长久未语。
门外风声正紧,窗下茶烟初散,残卷静静躺在案上,似乎仍余温未褪。
陆青来得突兀,去得潇然,却留下一句句如针如剑。
我低声道“我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