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只是气若游丝。
他眉头微皱,目光落在那灰布小卷之上。
老者显然察觉到他手势微动,竟然倏然缩手,口中出含混一声“门……那扇门……不能看……不能再看……”
陆青的眼神顿时深了数分。
他不动声色,手指轻按对方脉门,另一手稳稳抽出那卷布卷。布面老旧斑驳,其上一角,赫然绘着一只“眼”形印记,墨痕渐淡,几乎将散。
“又是这个……目印。”他低声喃喃,望着那只“眼”时,内心某处隐隐悸动。
这是他近来第二次见到类似的痕迹。
第一次,是在搅月楼中,景曜交予的那一卷《摄魂阵?残图》,图中核心处,亦绘此“目”字法印,只是细节略有出入。
而此刻这幅残图……更像是最初的底稿,未经修饰的原式。
他轻声自语“这是什么门……又为何会使人疯狂?”
身后老者似听见了,又呢喃“门……门在梦里……”
陆青缓缓站起,目光巡过这片布满术士气息的室内空间。
墙上贴着褪色的咒符、地上画有早已干裂的圆环灵阵,屋顶残破间漏进的风声,不知何时竟成低低耳语,似有若无。
他眯起眼,喃喃道“无影门……你到底在哪里?”
屋外风声乍响,一片枯叶扑簌簌飘入门中。
陆青转身,最后看了老者一眼,低声道“你命还未绝,我自会帮你续它……但你若真见过那门,就别妄想再逃开它的影子了。”
他走出门外,迎着暮色,长刀未出鞘,却已寒气四溢。
在他身后,那间旧屋沉沉关上,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但风中,仍留着那残布未合上的角,目印之“眼”,犹在凝视。
陆青收起灰布旧卷,袖口一抖,将满身尘灰与霉气甩去,长刀斜挂回背。他踏出那间阴气森森的旧屋,暮色已深,天边余光如血。
他站在院口,仰望着远处楼阁林立的东都天际,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笑意。
“东都啊……你藏得可真深。”
刚欲举步离开,耳畔忽闻一声极轻的嗤笑。
“果然是你。”
陆青动也不动,只眉梢轻挑,慢吞吞转过头去。
院墙之上,一抹身影斜倚而立,月白长裙,朱红唇角噙笑,手中折扇悠悠摇晃,那把玉佩轻敲掌心的声音,如雨点轻打松枝。
柳夭夭微微一笑,眸光懒懒扫过他肩后那间阴屋。
“怎么,咱们的‘景公子战友’,如今也学会夜探民居了?”
陆青眨眨眼,毫无羞色,反倒笑了起来。
“我这叫以刀代目,为他清查风险。怎么,柳姑娘你管得可真宽?”
柳夭夭下巴轻抬,扇面一转,风声拂面如绢“我自然要管。”
“他一身麻烦,一身秘密,还有你们这种来路不明的旧识围绕,我若不好奇,那才叫失职。”
陆青闻言大笑,拍了拍掌,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来路不明?你可真敢说。若真论起身分来,我这‘失踪人口’,起码还算个明面上的盟友。倒是你——他的‘哪一位’?”
柳夭夭原本笑意不改,闻言眼神微敛,唇角收起一分。
“我哪一位,与你无关。但我知道,他信你三分,可我信你不到一成。”
陆青眨了眨眼,竟不恼,反而笑得更是开怀。
“有趣,难怪他对你另眼相看。景曜喜欢这种——嘴狠、手毒、心还不坏的女人。”
“你要是来查‘无影门’,不如直接问我。”柳夭夭踏下墙头,落地无声,衣袂微扬,神情骤然冷冽。
“我查它,查了三月。”
陆青的笑容微敛,眼中闪过一道沉光。
“你……也遇过?”
柳夭夭没直接回答,只是将袖中一张旧纸展开。
那是一张残图的一角,上头绘有相似“目印”,但线条更加粗犷,显然非近年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