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璃点点头,语气难得带着一丝敬意
“当年他是朝廷某特殊编制之人,与夜巡司同根而生。身份之秘,外人难知。后来因一场变故,他遁入空门,自号‘空影’,据说那场变故……与‘七情抹除’有关。”
唐蔓屏息倾听,脑中已有轮廓隐现。
冷霜璃继续道“这回你我相遇非偶然,也非对立。”
“我查这旧寺,是为了追查夜巡司真正的目标。他们不只是在封印什么,更像是在『寻找』什么——或者说,在等。”
唐蔓低声问“在等什么?”
冷霜璃眼中一闪,声音低如风中细语
“也许,是等景曜现他自己是谁。”
此言一出,唐蔓心头大震。
冷霜璃凝视她半晌,终于转身而去,行至寺门前时,忽又停下脚步。
“唐蔓,替我提醒景曜一句——”
“夜巡司的手,可能比他想象的……伸得更长。”
语罢,霜袂轻扬,人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消失在一地银霜与残月之中。
唐蔓静坐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绪如寒夜中微火,虽不炙热,却炽炽不息。
夜色已深,崆影山的风从山背缓缓吹来,带着一丝檀木与残香混合的气息。
唐蔓重返大雄宝殿,步履无声,目光锐利如鹰。
刚才那一场激战后,四下沉寂,宛如从未生过。
她提着灯笼,穿过残柱断墙,来到主殿供桌之前。
这供桌早已风化腐蚀,榫卯松动,边角斑驳。但唐蔓今日心有所感,便俯身细查。
灯影摇曳,她指尖在供桌底部摸索,忽然触到一块与众不同的板面。她眼中一亮,手掌一推,只听“喀”地一声,桌底滑出一截夹层!
一幅折迭成三的布帛静静横陈于内,早已复上一层尘灰。
唐蔓小心取出,轻吹灰尘,摊于供桌之上。
那是一幅阵图残页。
图上刻画的,正是她这几日所见的“无影之阵”——但这一幅,更为完整!
除了常见的四方封角与内心转轮外,还特别多出一道“情轮”之形,画于阵心偏左,宛如七瓣之心,各分喜、怒、衷、思、悲、恐、惊七情。
她心神剧震“果然与七情有关!”
正当她试图细看图中细节时,忽然现图的一侧,竟有明显的划痕与烧痕痕迹。
这种破坏,并非自然风化,而是——人为抹去!
“……这不是被时光吞蚀,而是有人故意销毁的。”
她指腹摩挲着那焦黑与断裂的阵纹,眉头紧皱。
结合方才冷霜璃所言“空影当年出走,与七情抹除一案有关……”
唐蔓心头震颤,几近脱口而出
“是他!”
这道刻意毁去关键之处的手笔,很可能是空影亲为。
若真是他——
那么,空影不仅离开了朝廷,还有意销毁这座阵图之真形。目的,不是为了掩盖什么,就是为了阻止什么。
夜风灌入殿中,吹动灯火摇晃,阵图上的墨痕亦如活物般震颤。
唐蔓抬起头,凝视供桌上的残图,一时沉入难解的沉思
“空影与夜巡司之间……到底生了什么?”
“这座寺、这个阵、这幅图……还有景曜——”
“他与这一切,又是何种牵连?”
风中似有呢喃低语,回荡在破寺之中,伴随那残缺的七情之阵,宛如幽魂未散,等待真相揭晓的一刻——
初晨的阳光穿过云层,斜斜洒入茶馆二楼的雅间。
窗外是东都繁盛的街市,楼内却静谧安然,只闻茶水翻腾与香气弥漫,偶有侍者轻声行走,皆不扰人。
我先至,拨开窗帘,望着江面雾气渐散,心思却依旧沉于昨夜梦姑娘之语与空影之名的纠缠中。
“让公子久等了。”
一道清脆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见唐蔓穿一袭深紫布衣,面容仍是冷淡自持,但左臂明显束着绷带,气色亦有些苍白。
我眉头微皱,起身迎她入座。
“怎么受伤了?还是……在查案途中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