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夷将手藏在袖口,蹙眉认真问:“会传染给我吗?”她记得痨病会传染。
昨夜与他□□交换,他弄那般多在她体中,不知她修道的身体是否会被传染。
而当她这话一出,房中莫名陷入安静。
明老爷最先回过神,苍老的目光怒视她:“月娘,他是你阿弟,你怎如此咒他!”
就连明老爷身边的下人看她的眼神也含有不赞同。
小郎君如此年轻貌美,若是犯上痨病,只怕命不久矣,就算能用药吊着一条命,也是苟延残喘。
小郎君是他见过最良善的主子,一想到会病痛缠身,不得善终,下人眼都红了,甚至忍不住耸肩抽泣。
房中被悲情的气息笼罩,脆弱的病弱少年,一夕苍老颓然的老者,恨不得代替少年被病痛折磨的下人,皆显得明月夷很不近人情。
明月夷也犹豫几息,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若是阿弟的病会传染,日后我来照顾他。”
她以为这样他们总不会用,她太过冷血的眼神看她了。
明老爷闻言却怪异地看着她,一时间不言不语,身边的下人也是如此眼神,如提前设定好的神态。
明月夷也看着他们。
明老爷问她:“月娘当真如此想?”
明月夷点头:“嗯。”
反正菩越悯是装的,他怎可能会忽然病得要死了?
他根本就不会死。
然居有间,明老爷似下定决心,道:“既然月娘如此想,为父便将翊儿交付于你。”
此话听着颇为古怪,明月夷并未多想,颔首应下。
而靠在她身边的菩越悯唇角扬笑,苍白无色的脸庞晕上淡淡的胭红。
明老爷交代她好生照顾阿弟,便随下人离去,明月夷尚在在品他离去前说的那句话是何意,少年猛然将她拉床榻。
她仰面倒在床褥上,穿着一件云水蓝曲裾裙,衬得下颌消尖,脸儿似玉兰,秀美的杏眼望着他露出不解。
菩越悯脸仍显苍白,摁着她消瘦若月削过的玉肩,噙笑俯在她的上方,乌黑美发长如柳枝般坠在她的脸颊两边。
“我很高兴。”他笑着说,乌黑的眼缠绵注视着她。
明月夷如同被笼在密不透息的蛛网中,鼻翼间全是从他以俯身,而微敞的衣领中散出的冷香。
“什么?”她侧首往一旁看去,无言地发现明老爷出门时,阖上了门。
如此放任‘姐弟’同在一间屋真的很放心吗?
菩越悯见她此刻还要看门外,眼中闪过一丝幽暗,低头咬上她的唇。
“嘶——”明月夷倒吸一口气,流眄向他的美眸汪着水雾,蹙眉道:“咬我作何?”
“你不专心。”他齿间松了力道,含住她的唇珠不紧不慢地吮,语气有莫名的嫉妒。
明月夷推开他,还没坐起身又被他缠上来。
菩越悯从后面抱住她,密长的发将她再度裹挟其中,好似恨不得能黏在她的身上,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明月夷放下手由他抱在怀中,听他腔调低柔地问:“姐姐在想什么。”
明月夷情绪平静:“想你的病会不会传染给我,我不想得痨病而亡。”
少年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缓缓歪头,乌发逶迤长坠,黑木瞳心中缓缓乍破丝丝笑,惺忪的腔调像是在逗她:“那姐姐刚好与我一起死,死后我们一起合葬,地府下也做一对恩爱夫妻。”
他似很向往,说道时,环住她的双手缠得人如窒息的藤蔓。
明月夷近乎是被他锁在怀中,整个后背贴在他的胸膛,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跳动剧烈得不正常的心跳。
她被身后好似跳出胸膛,钻进她身体的心,震颤得忍不住低头咬住他的手腕,含糊回他:“我不想与你一起死。”
他不是因为感到疼松开的手,而面色病态地靠在床边,而是因为可惜她不愿意与他死在一起,撩着眼看她,眼尾泄着惋惜。
明月夷站起身,转头弯腰将他垂在床沿的长发拢放在床上,随口哄他:“你身体不好,先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听见她说还会来,菩越悯眸中呈现的可惜瞬如消散的云烟,目光温驯地勾唇笑:“好。”
少年的皮相实好,颇有女子瓌姿艳逸之姿,挑目觑人时桃花眼若含春水,又兼病态的破碎,魅惑而勾人心魄。
明月夷临走之前,忍不住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好几眼。
他似也知晓自身模样好,看似不经意,实则挑拣出好姿态让她看。
明月夷从他房中出来,思索再三,没如往常那般回院中去,而是去找明老爷。
彼时大厅中的青年早已离去,明老爷似还在为菩越悯的病劳神,见她过来放下手中大夫写的药方,乜斜她道:“怎么不在翊儿的房中?”
明老爷除了对他,对菩越悯瞧着倒像是为好父亲,连大夫开的药方都反复打量。
明月夷目光掠过他放在一旁的药方,直接问道:“父亲,今日那位道君来府上是为何事?”
明老爷:“你问他作何?”
明月夷不疾不徐道:“瞧道君与父亲关系甚好,担忧他来府上,是不是因为府上有异常。”
外面的妖如此多,像他这种周身气度不凡的修道之人,不会莫名来普通凡人的府邸,只能说明府有不对之处,他才会来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