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牵着又喜笑颜开的五兔六兔进了草棚。
草棚里霉味药味屎尿味混杂一处。茉莉面不改色环顾一圈昏暗逼仄的草棚。
她一眼看到了草席上躺着的五兔的娘。随即又多瞧了一眼一旁的俩男人。
茉莉不想和何从德说话,说的越多,她破绽露的越多。
但眼下她没别的办法。
去瞧何从德,何从德发现她看自己,心一下提了起来。
听到她问:“大人,民妇听闻义仓是分男仓女仓,可是民妇记错了?”
她自称民妇?!
何从德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明白她的意思,问俩男人:“你们两个为何在此处?”
俩男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其中一个解释:“我媳妇在这里,她说她一个人睡觉害怕。”
另一个忙附和说也是。
何从德威严十足,下令:“谁都不准破坏规矩。破坏规矩者撵出义仓。”
话落,俩男人
灰溜溜跑了。
何从德再瞧茉莉,想说话,却见她背对着自己,在听几个小乞丐说话。
茉莉总觉得背后有火烧,她回头:“大人忙的话,请自便。”
何从德:“本官在外头等你。”
说罢,何从德转身弯腰出去。
茉莉无奈。
往外瞧一眼,确认人站挺远,茉莉又转回头和五兔她们说话。
“玉芳婶醒着吗?”
玉芳婶就是五兔的娘。
五兔扁着嘴摇摇头:“明明都有药吃了,可娘就是没好转。睡得还比从前更多。姐姐,我怀疑我娘要死了。”
五兔忍不住一头扎进茉莉小腹,呜咽起来。
茉莉瞧一眼大兔,大兔也正看她。两人心领神会。
茉莉给大兔银子,让大兔去请过大夫,大夫说人撑不过这个年。
只是这事,茉莉和大兔都没想过告诉五兔。
没想到五兔自己猜到了。
茉莉不打算再安慰她。给了希望,又马上夺走,还不如没有希望。
茉莉摸摸五兔的头:“没事,你不是一个人。”
大兔拽开五兔,招呼茉莉坐在她们的包裹上。
大兔和二兔紧挨着她,大兔忐忑又小声问:“姐姐,那天我们没给你惹麻烦吧?”
二兔:“我们出城后,越想越害怕,生怕姐姐有事。”
茉莉摇头:“你们做的很好,帮了我大忙。”
大兔二兔这才松口气,又得意起来。
茉莉想过会碰到她们,是以出门时带了包银子在身上。这两日她不敢随意出门,正愁怎么给她们。眼下刚好。
茉莉将袖中的荷包掏出来塞给大兔:“荷包不必还我,是街上随便买的。”
大兔推回去:“姐姐帮我们的够多了。”
茉莉强硬的塞她手里:“我怕你们出卖我,这是封口费。”
二兔着急说:“我们不会的。永远不会的。是姐姐给了我们活路,我们的名字都是姐姐给取的。那什么段娘子,以为说两句好话,送两顿好饭,我们就会站她那头背叛姐姐,她做梦。她比不上姐姐的一根头发。”
大兔坚定附和:“没错。”
茉莉心里高兴,但她也十分不好意思。对她来讲举手之劳的事,且后来她是带有目的接触她们的。
她们眼下也还给她了。
小孩子就是好骗。
茉莉:“我不可能帮你们在京都城站稳脚跟,这点银子你们收好了。以后也没了。”
以后没了的意思,两人都懂。
这些银子足以让她们在一个小县城过上两年好日子。她们是真的需要。
大兔没再犹豫,伸手接下,揣进了怀里。又将腰带系紧,确保荷包不会滚出来。
“你们多保重,我走了。”
茉莉起身,大步走出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