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川一马当先,连弩抬手就射,箭尖穿透第一个骑兵的咽喉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惨叫——李大胆被流矢射中了腿,正抱着马脖子嘶吼。
“老王,带他走!”
桑明川挥枪挑飞第二支箭,枪尖却卡在了敌兵的肋骨里。
护卫们结成刀阵护住他,铁匠老王红着眼吼:“先生快走!我们给你断后!”
他的铁锤砸碎燕兵头骨的闷响里,桑明川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城楼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吼声:“是桑先生!快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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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的王二虎见状,嘶吼着带人杀下来接应:“桑明川兄弟!”
他的板斧卷了刃,却依然舞得虎虎生风,劈翻两个燕兵后突然踉跄——右腿不知何时中了一箭。
“二虎!”
桑明川飞身下马扶住他,却看见城垛后露出个小女孩的脑袋,正是陈默的女儿阿桃,她正用弹弓射向燕兵的眼睛,嘴里还喊着:“坏蛋!不许欺负我爹爹!“
桑明川跃上城时,他的战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他把连弩塞给陈默:“这玩意儿能连射,先用它顶住敌人的进攻!”
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伤药,比金疮药管用多了。”
陈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白:“你可知慕容恪在城下埋了多少伏兵?三百?五百?”
他突然指向城墙根,那里堆着十几具百姓尸体:“这是今早出城砍柴的张屠户一家”
桑明川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陈默摸着那冰冷的连弩,忽然红了眼眶:“你这是”
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缠满布条的胸膛,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布条:“昨日燕军攻城,我以为守不住了,就把阿桃托付给了王婶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
桑明川突然听见城墙下传来哭喊,一个少女正被一个燕兵抓住头,小女孩却死死咬着对方的手腕,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先守城。”
桑明川打断了他的话,转身看向城下密密麻麻的敌军:“慕容恪想战决,咱们偏要拖,拖到他粮草耗尽,拖到他军心涣散为止!”
他突然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火箭:“石敢,点火!把那些滚油桶推下去!”
火光中,他看见陈默的女儿阿桃正用石头砸死去燕兵的头,小女孩的虎头鞋掉了一只,露出冻得通红的小脚。
随后,桑明川登上箭塔,张弓搭箭,瞄准了城下正在指挥的将领——那箭簇是用空间里的精铁打造的,锋利无比。
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抽噎声,阿桃正抱着一支断箭跪在尸体旁,死者胸口插着半截狼牙箭,正是陈默的贴身护卫。
“叔叔,射那个戴红帽子的!”
小女孩突然指向敌军阵中,那里有个银甲将军正用鞭子抽打逃兵。
桑明川深吸一口气,箭簇离弦的瞬间,他看见将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箭羽从后心穿出时,银甲上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
桑明川望着混乱的敌军,又看向身边咬牙坚持的众人,忽然笑了起来。
石敢右手受伤,此时正用牙咬开箭囊,张默的儿子张小六抱着石头往城下砸,连哑奴阿福都在用断矛戳燕兵的眼睛。
他突然听见阿桃唱起了童谣,那是陈留县孩子都会唱的《汉家谣》,歌声混着惨叫与金铁交鸣,竟有种奇异的力量。
这仗打得虽苦,可每个人眼里都燃着光,像暗夜里的星火,聚在一块儿,竟比投石机的火光还要亮。
他知道,只要这星火不灭,就总有一天会烧成熊熊烈火。
阿桃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女孩手里攥着半块麦饼,上面还留着牙印:“叔叔,吃。”
桑明川咬了一口,麦饼的香甜混着血腥味在舌尖蔓延,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烟尘滚滚而来——那是王二虎派去求援的骑兵回来了,他们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两个大字:兴汉。
陈留县城墙之上,厮杀声如同沸腾的油锅般未曾停歇。
桑明川带来的连弩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三箭连的机括声嗒嗒作响,城下前燕士兵刚攀上城垛就被洞穿咽喉,滚烫的鲜血顺着箭孔喷溅在女墙上,汇成蜿蜒的血蛇。
“好小子,这宝贝藏得够深!”
陈默抱着连弩大笑,虎口被震得麻,却仍忍不住用袖口擦拭机括上的血污——他看见十二岁的阿桃正蹲在箭巢边,将捡来的箭簇重新填入箭槽,断箭划破的手指还在渗血,却倔强地不肯让军医包扎。
桑明川正往箭镞淬麻药,瓷瓶里的乌头汁在陶碗中微微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