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不易,生死由命。
那都是对丧失亲朋好友的旁人说的。因为没有参与他们的悲欢,自然无法共情他们的伤痛。
可若自己是当事人,逝去的是自己的至亲至爱,那怎麽能生死由命?
虽然谢谕不算她的至亲至爱,两人也并没有怎麽交心,但在她心里也相当重要了。
她脾气暴,工作又忙,没什麽空闲维系社交关系。能称得上交情好的,除去夏瑛和她的师姐师兄丶自幼同窗的映月丶以及同为穿越者的姐妹之外,就是谢谕了。
况且,两人天天吵嘴,也该吵出感情了。
若谢谕真得死,她不免伤心。
更何况,谢谕的道行太高,若等他沦为孽种之後再动手,恐怕无人能杀他了。
也就是说,若是要杀,还得趁他清醒。
趁他清醒,能够看着自己昔日守护的宗门子弟亲手将长□□入自己的胸膛。
医师还没诊断,章闵也没检测,廖在羽一个人便脑补了一出大戏。
偏生她还是个写惯小说的,往後剧情的起承转合该如何续写,都被她编排妥当。
她一时间心神不宁,叹息一声。
谢谕茫然不解,并不知道廖在羽替他编排了一个凄惨的未来:“怎麽了?”
廖在羽这才从想象中回过神来。她恹恹地道:“没怎麽。”
只是她的编排而已,又不一定是真的,没必要说出来。
她稳了稳心神,下榻为谢谕解开了束缚,然後指了指他散在一旁的衣裳:“穿衣服。”
谢谕眨了眨眼睛。大抵是更深露重,他暗红的眸子湿漉漉的,仿佛分外无辜。
他缓声道:“你绑太紧了,手麻,动不了。”
这是叫她帮他。
廖在羽翻了个白眼,提起一旁的衣服,抖两抖,披在他肩上。
“就不能帮我穿好?”
“反正你一会也要脱的。”
医师来检查,必然要看伤口的,哪能叫他穿着衣服。
谢谕眯了眯眼:“……那辛苦小羽毛替我去请医师了。”
廖在羽略一点头,推门而出。
谢谕甩了甩像有蚂蚁在爬的手,自己把衣服穿好了。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果然还是个小孩。
虽说衣服总归是要脱的,但一会他们进来之时,他穿戴得这样不检点,少不得要被误会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什麽。
半夜倒在女弟子的屋里已经够惹人起疑的了。
他倒不怕什麽,只怕药王谷的医师嘴碎,出去乱讲,到时候惹出风言风语,影响他们的生活。
因为,尽管他对在羽有意,可他不知道她的意思。若是她无意,也不好让流言阻断她和旁人的恋情,断了她以後的桃花。
做师叔祖,得有做师叔祖的样子,总得替徒孙侄考虑多些。
……
马医师进去替谢谕查看伤口,廖在羽在庭院里遭受夏瑛和章闵的盘问。
“……真的只是吃宵夜,别问啦。”
“我就是看他伤口有点不对劲,想凑上去看一看。”
廖在羽解释了一通,仍然没有打消她们的怀疑。
她觉得不对劲:“你们是不是有什麽瞒着我?虽然我跟他没什麽,但就算我们真的有什麽,好像也不会有什麽不太好的影响吧?”
虽说她很介意办公室恋情,但夏瑛和章闵介意什麽?
不应该啊。
又不是世家。他们击云宗一向是自由恋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