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岚烟选择先处理要紧的事务,把它排在了後面。
只不过……就她目前这状态,似乎不去管这件事是不对的。
毕竟她对黎难这位的关注,简直比她想象得要大很多。
而她作为仙尊,若真放着患难与共的爱人不去管,也是太说不过去。其他族人如何想暂且不论,那位该如何想?
要是没记错,黎难应该是个挺容易多思多虑的性子。
若是生气,害怕了……那张张充斥着不同情绪的脸在她心里跳跃闪动。
岚烟抚了抚眉心,轻叹一声:“回去看看吧。”
正想着,大殿正门一边,忽地响出一阵不太清楚的咔咔声。
大半夜,谁会无视她的吩咐在承平殿外逗留,而且听这动静,对方似乎在大殿一侧……正在推窗。
吱呀——咔,嗵!咕噜,哗啦……
像是有人翻过了窗子,不,摔进了窗子。
岚烟欲起的动作停住,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猜想,重新靠了回去,擡起手指扬了扬。
殿右侧那几根雕花圆柱後立刻亮起幽暗的光,照亮中道地毯上滚来的一个玉白酒壶。
下一刻,一只和那酒壶差不多颜色的手伸过来,拎住壶把,收回去。
她的目光就跟着那只酒壶,撞进满怀春色。
岚烟歪了歪头,听见殿门外守卫轻唤:“仙尊是否无恙!”
明显是发现了被闯入的痕迹和殿内杂音。
可始作俑者这会……岚烟表情如常,看着从柱後爬出来的小妖。
这人只着一件单袍,腰间草草系着带子,故而趴俯着去捡那壶时,胸口至腹肌,在她这个角度一览无馀,而对方看起来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将额前挡住视线的发掖到耳後,拎着壶,撑着地,空荡的袍下长腿一曲,就要站起来。
但这一步又踩到他刚才垂在脚前的袖口,于是——砰。
又跪了下去。
“仙尊!”惹到了门外。
岚烟一直欣赏这柱子旁边的小插曲,一曲下来,成功被逗起嘴角,扬声道:“无事。进了只小妖。”
门外静下去,在柱子後和衣服作对的黎难也静下来。
小妖?说他?
好啊,现在不叫名字,他只配叫这俩字了?!
黎难一路磕磕绊绊的闷气窝不住了,挥了下袖子这次完美的站起来,抓着手里的书和酒壶,理了理衣裳,大步走到宝座下,仰头。
岚烟仙袍华冠,金眸慈悲无情,随意坐在上面,就这麽平和地看他。
黎难瞬间忍不住撇下眉毛,满头炸起的毛都蔫回去。
仅是几日未见,眼下碰面,竟是比那几百年还陌生。
他忍着心中酸涩,看着她,刚要说话,就让宝座上那人淡声打断:“私闯承平殿,见我无礼。其罪,当诛。”
这殿是不是太大了,他怎麽觉得这麽句话还带着回音,不停回荡着揍他。
黎难本来要说的话都说不出了,梗在脖子里,身後垂散的白毛又炸飞起来,盯着岚烟点了两下头:“好。”
他咬咬牙,把酒壶剩下的最後一口喝干,视线在殿中转了半圈,猛一甩手给这小壶砸在面前的地毯上。
碎都没碎,闷响一声。
看着那酒壶又屁颠屁颠滚回脚边,黎难真是觉得自己悲伤得可以,浑身发凉,只想抱抱岚烟。
不是有病麽。
黎难垂下头,行礼:“见过坤灵仙尊。”
“免礼。”
“……”
岚烟换了个姿势,在座边支着手,撑着脑袋,看下面黎难胸前衣服起伏两下,蓦地擡头:“这会免礼,刚让我行礼干什麽!”
一句话不长,但声音打着颤,殿内光线弱,朦朦胧胧打在他身上,一般这距离只能看见他被光劈出阴影的另一半脸,岚烟却能清晰捕捉到他刚才擡头後滑下的两颗泪。
她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的眸子停下了。
嗯……以前捉弄他,也会哭吗。不会吧。
哦,情况好像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