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护深吸了口气,指着几个小卒说:“你,你,还有你,赶快给县主松绑,将真正的杀人凶手抓起来,送去刑狱!娘娘一案错综复杂,还需再查!”
小卒们纷纷上前,将李绮的手铐镣铐解开。
咔哒一声,李绮得了自由。她看着那些小卒们,转头就将这套镣铐困在冯斯疾身上。
镣铐有些沉重,磨得皮肤有些轻微的疼,冯斯疾自认还算耐疼,若是自己都能感觉到不舒适,那李绮呢。
他看过去,果然见她手腕脚踝上都出现了红痕。
陈护这时高声道:“带走!”
百姓们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想要闹事,但都被董临澈带兵压制了下来。
就这麽的,冯斯疾与何暮被当做同夥,一起关进了刑狱中。
清绮庙里一片废墟,不复往日鼎盛的香火。
人们或恨或怕或敬畏的目光一一扫过来,李绮丝毫不惧,也不做理睬,她没去看山闵以免暴露这一切都只是冯斯疾的局。
她只身往清绮庙外走,外面停了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车帘投其所好的用了鲜红色。
“县主,”李恪带人跟上来,在她身後说:“现在要入宫吗?”
李绮看了看穹隆之上,太阳像个金色的大圆盘高高挂着,明亮的光辉宛如希望一样挥洒下来,把马车的鲜红色车帘衬出细闪。
她仿佛很久没有看见这麽明媚的阳光了。
李绮扣紧手指说:“先去刑狱。”
既然何氏都落在了冯斯疾的算计里,那麽何章敬也该她来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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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斯疾被关进了李绮之前的那间牢房。
和李绮离开之前没什麽不同,就是床褥乱了一些,话本旧了一些,草堆更潮了一些而已。
周围都是人,李绮没有跟冯斯疾说话,她站在廊道上,看陈护慢悠悠地把牢房门锁好。
牢房里的冯斯疾靠在墙壁下,垂着头,也避讳地没有看李绮。
陈护锁好门,转过身来,讪讪地看了一眼李恪,又对李绮行了个礼,这才道:“冯大人当着那麽多人的面说你们是夫妻,免不得被人怀疑夫妻共案或是旁的什麽。总之为了避免麻烦,还请县主出去後,不要承认和他的关系。”
李绮注视着牢房里的冯斯疾,在听见陈护这句话後,他几不可察地拧眉,滚了滚喉咙想要说话,但最後却还是没有开口。
李绮对陈护点点头。
陈护跟着道:“我会对外称案子还需要继续调查,拖延一些时间,不会让冯大人那麽早行刑。所以,何暮姑娘恐怕也不能过早的……”
李绮说:“我明白。”
陈护松了口气,还以为她会很难周旋,他稍稍直起腰,指着廊道前方说:“县主请跟我来。”
他绕过李绮,在前面领路。
李绮对他突如其来的恭敬有些不明所以,她最後看了眼冯斯疾,提步跟上陈护。
李恪紧紧跟在她身後。
囚牢廊道又长又阴暗,时不时还有大老鼠从李绮的裙摆下面蹿过去,但她视若无睹,气定神闲地跟着陈护,来到一间还算宽敞明亮的牢房前。
里面关着两个人,墙壁上的小窗投落天光在他二人身上,李绮看见他们的脸,正是何汝成父子。
父子俩人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各自坐在一边。老的那个或许是担忧家族,面色比之前苍老不少,浑浊的眼睛里没有光彩,鬓边头发白了许多,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年轻些的那个依旧衣冠楚楚,眉目清澈,宁静的眼里透出文致的幽冷。
他擡眼向李绮看过来,见她还穿囚服,但却没再戴镣铐,且陈护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李恪也跟在她後头静默不发,可见她早已和他们不一样,脱离了阶下囚的身份。
何章敬轻哼一声,讥讽地笑:“别太得意,我能弄垮云洲,也能弄死你一个云洲的小难民。”
李绮也笑,站在牢门边,眼神是居高临下的锐利:“你也别太得意,何氏和清绮庙一样,都和之前我的县主府一样了。”
何章敬一愣。
他当然知道李绮口中的‘之前’是什麽意思,县主府遭到群愤攻之,被砸被虏,成为废墟一片。
何章敬的目光挪向陈护,“是你?你敢倒戈?”
双腿健全的何汝成突然猛地冲过来,双手伸出牢房的木栏,一把抓起陈护的衣襟,还没来得及说什麽,就被陈护一脚踹开:“滚开!”
陈护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吩咐人打开牢房门。
何汝成被踹倒在地,捂住胸口咳血,血丝滴在胸前,染红了白色的囚服。
陈护用手帕捂住口鼻,走到墙根,擡脚踹了踹何章敬,“死残废,起来吧,爬到县主面前去,求县主饶你一命,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了,有人可是说了,要我亲自把你交到县主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