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不免有些好奇了,这麽难睡的床板子,那守夜的小太监是怎麽忍下来的?早知道多赏赐一床褥子,也好让今天的自己不这麽痛苦了。
唉。
梁帝叹息着,闭上眼睛努力入睡。
只是他刚有了点儿睡意,又被敲门声给吵醒了。
外头响起李恪的声音:“县主,太医到了。”
梁帝就感到自己被人踢了一下,他睁开眼睛,只见李绮站在上方,赤出的脚丫子正好收回去,她命令道:“去,掌灯,引太医进来。”
梁帝啊了一声坐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啊?”要是被别人看见他堂堂帝王成了这副模样,那他面子往哪儿搁。
李绮冷眸瞧着他,并不多言。
梁帝心里打鼓,不得不硬着头皮起来,可是他哪里会掌灯,只能摸黑去开门,好在跟在太医身边的小太监提着灯笼,照亮了一些。
太医震惊地看了梁帝一眼,正想问陛下怎麽亲自出来开门,眼风就扫到屋内坐在龙床上的李绮。
他一惊,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可确定她就是李绮,正要开口,立在一旁的李恪忽然道:“不该说的可闭紧嘴了,免得明日人首分离。”
太医脸色一白,将疑惑的话给吞了下去。
他提着小药箱,慢慢走进去,心中却是想着,京都怕是要变天了,今夜回去,恐怕得带上家人,辞官回乡去。
李绮已经将自己的袖子给剪开,太医一来便为她处理手臂上的刀口。
刀子划得不深,太医很快就处理好了,用纱布给她裹上,叮嘱不能碰水不能提重物後便匆匆离开了。
这时天色已经快亮了,送走太医,梁帝打着哈欠躺回硬床板上去。
李绮看了眼他的背影,也躺到龙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李绮不敢睡得太死,时刻保持警惕地浅浅入眠,等到天渐亮了,大殿门被推开,李恪走了进来:“陛下,该起身上朝了。”
他对梁帝睡在守夜板子上一点儿也不奇怪,拿来梁帝的朝服,伺候他穿上。
梁帝无精打采地爬起来,张开双臂任由他摆布,想起什麽,回头看一眼龙床上的李绮,幽怨道:“你呢?”
李绮坐起身,道:“我自然是跟着你一起上朝。”
“你想参政?”
“还有区别吗?”李绮无所谓地瞥他一眼。
梁帝叹息一声,不说话了,确实已经没有区别了。
李绮说:“你等会儿就借着嗓子不舒服,让我替你在朝上说话,我不给你眼色,你就当个哑巴。明白?”
梁帝无奈地点点头,现在已经没有给他拒绝的馀地了。
梁帝穿戴整齐,李恪又传来早膳,用过早膳後,李绮跟着梁帝去了太极殿。
李绮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上朝的女子。
当她出现在衆人的视野时,诸臣唏嘘,怒问梁帝此举何意。
梁帝照着李绮教的说了,借口自己嗓子不舒服,今日的奏事全部交给李绮处理。
殿下的陈护听了,第一个站出来道:“陛下此举何意,她只是区区县主,何况本该和亲南燕,南燕亲队全军覆没,为何她却安然无恙站在这里?这难道,真的不是她一手策划吗?”
另一个大臣跟着站出来道:“张宰相已经不在,陛下完全可以操持自己的朝政,为何要让一个小女娃子来做这些?”
“昨日福寿宫遇刺,皇後娘娘尸骨无存,就这麽离弃失踪了,那迎亲队中身亡的新娘又是谁?!”
“……”
满朝都是反对的声音,李绮早有预料,她冷静道:“昨日行刺福寿宫的,乃是南燕刺客。至于我好端端跑回来,那是皇後娘娘提前给我指了明路,她要我将南燕兵杀个干净,为云洲雪恨。娘娘深明大义,因为此事走漏风声,南燕才对娘娘痛下杀手。”
陈护当然知道不可能,质问道:“凭什麽信你一面之词!”
李绮拿出张宛的凤印:“这是娘娘亲自交给我的,她心智聪慧,早已预料到自己会有今天,特地将此交给我手中让我主持大局。”
“那陛下算什麽!”
李绮冷笑一声:“这麽多年,陛下到底能不能靠得住我相信各位比我更清楚!”
李绮说着,示意李恪一眼,李恪拍拍手,让人呈上南燕的兵器。
李绮指着那一把把弯刀说:“这是在遇刺的福寿宫搜出来的,确实为南燕所有。南燕占领云洲多年,如今又将手伸进後宫,诸位能忍?”
所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