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李绮说的那样,谁都清楚梁帝靠不住。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都能猜到如今一切恐怕都是李绮一人所为,可是有什麽办法?
她既然能走到这一步,必然有了完全的把握,若是此时还在和她对着干,等她彻底把控朝政,谁还有活路?
太极殿内死一样的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他们既不想让李绮一个女娃娃领头,也不想死在她手里,即便他们不知道她究竟有什麽能耐,可凭借她站在这里,而枢密使一言不发的样子就能知道她不简单。
不简单,就意味着不好招惹。
见此,李绮高高举起手中的凤印,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既然诸位没有意见,今日起我便是中宫皇後,南燕欺我至此,我将以国母的名义,亲自带兵讨伐南燕,收复失守八年的云洲!”
衆人不语,陈护愤懑道:“皇後尚且不知所踪,你便自立为後,怎样如此道理!”
李绮只冷艳看他,并不多言。
李恪咳嗽两声,面对衆人道:“还不快拜见皇後娘娘?”
太极殿上,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唏嘘着交头接耳,却无人跪拜。
不知过去多久,殿外忽然响起一阵编甲之声,李绮望去,只见董临澈与夜阑带兵而来,数不清的士兵将太极殿团团包围。
衆臣惶恐地沉默,睁大眼看着董临澈大摇大摆走上殿堂,他高高昂脖子,十分自信,看李绮的眼里充满了敬重。
董临澈跪拜在地,大声喊道:“娘娘千岁!”
董临澈手握兵权,士兵包围,这个局势,谁还看不明白?
不想死的都得接受这个朝局。
起初那些不肯跪拜的老顽固纷纷跪下,异口同声的“娘娘千岁”在大殿里响彻回荡。
大殿之上跪了一片,显得还站着的陈护十分显眼。
李绮挑眉,近乎挑衅地从高处俯视他。
陈护读出了李绮眼里的狠意。
死或者服从,只能选一个。
陈护僵持很久,才不情不愿地跪下去,喊了声娘娘千岁。
这一声却是喊得咬牙切齿,陈护知道,自己和张宛都上了当,现在李绮就是最後的赢家。
李绮把控朝政,董临澈拥有兵权,现在几乎所有人的命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会让他活?
张洲竹与何章敬谁都没有逃过,自己又有什麽区别?
陈护越是这麽想,越是觉得此刻太极殿上的空气不畅,堵得他呼吸不畅,说不出来的窒息。
李绮做这一切,如今已经看明白了,她仅为收复云洲而来。
陈护咬牙,既佩服李绮能一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担心她会取了自己的命。
好在早朝上,李绮并没有挑刺,下朝後,陈护马不停蹄去了刑狱。
经过这段时日的将养,冯斯疾的伤好了许多。
偶尔虽然会疼,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血流不止了,他身上裹满了纱布,正坐在小几边看话本。
陈护疾步而来,看见冯斯疾的样子,忽然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整死他。
现在,他竟然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陈护站到牢房的围栏前,看着冯斯疾:“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话本。”
冯斯疾翻书的手指一顿,浅浅掀眼皮扫他一眼。
“怎麽?”他目光又放回书上去。
这些话本是他从前买来给李绮打发时间的,没想到她没怎麽翻看,这会儿成了他用的。
虽然无聊,但打发时间也足够。
这段时间陈护没来找麻烦,冯斯疾猜不透他的来意,见他面色焦急,语气不好,冯斯疾意识到什麽,合上话本站起来:“出什麽事了?”
陈护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不在意。”
“李绮出事了?”冯斯疾单刀直入地问。
陈护闻言,忍不住皱起眉来,打量着冯斯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