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魏家三少
一个穿红戴绿的青年跨过这间屋子的门槛,手中一把不知道什麽鸟的尾羽做成的扇子,自觉很潇洒地摇了摇,晃着和身体不大协调的大脑袋,对着屋里的人指指点点,後头还跟着两个阿谀奉承的仆从。
陆家的人还要再往後些,对上这要债来连窗户都要拆了走的混账户,拦都拦不住。便使劲朝着陆登荷给眼色,後者一点明白的信息都没接收到,但他认识这个孔雀开屏打扮的人,正是魏家正当宠那位夫人所出的魏三少。
此人定不是找茅厕路过来的,陆登荷脸上就挂起了警惕的表情:“三少有何贵干?”
魏三少环视四周,巡视领地一般。自然也看见了陆引澈和陆登荷两个。他朝着陆登荷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目光定在陆引澈脸上。
“这张脸不错,以前怎麽没见过?“这人眼神露骨地打量着陆引澈的长相,见他半靠在床上,旁边还有乌黑的药汤,自己在脑子里补全了逻辑。
“原是个连门都不能出的病秧子,配我家那男女不分的傻子,正正好。你家大少爷跟不了我姐姐是没招了,但我今儿心情好,就再给你们做个媒,就这个吧,也不看你什麽出身,嫁进我们魏家伺候正儿八经的少爷公子,谁不说一句高攀。”
“不过嘛,也得你有这个福气,今儿顺路,先来侍奉侍奉少爷我,看看你的本事。”他将扇子在手中一敲。
他是不是得失心疯了!
陆登荷目瞪口呆,生怕老祖一个暴起给他种在地里,主要是可惜了这屋里的石砖,那可是原来老屋留下的,上等灵石打磨,虽陈旧暗淡了些,那也就这麽一间房。
不过陆引澈比他想象的要有涵养一些,听了这话还能淡然一笑:“嫁哪位?”
瞧瞧,多有求知精神,多麽追求细节,不愧是鸣野老祖。
陆引澈的脸就很适合挂点笑容,眉眼微微上调的样子就很有少年意气丶神色飞扬的感觉,正派人见了由心底生出一股子畅意来,顿觉世间安好一般,可若是换了内心猥鄙的人,比如眼前这位魏三少来,就免不了诞出一些想将珍宝光辉捏在手里,少不了混上一些泥污或者捏碎开来的欲望。
魏三少拿着扇子向前一步,改口说:“这要看你本事好不好了,伺候得我尽兴,不叫你嫁给傻子,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说不定还能当个我的通房小宠,包你有数不尽的金银穿戴,便是上等灵石打造头面又有何不可?”
陆引澈给陆登荷灵力传音:这人和傻子有什麽区别?
面上倒不露,只笑意盈盈的说话,还从记忆里找出宫瑾宫谷主的模样,摆出一种高高在上施舍于人的神态,眼神也不去看姓魏的,手指拈着光线中若有似无的灰尘:“那可不成,我也是男子,若嫁给别的男儿,怎麽也得明媒正娶,做正头大房才行。”
陆登荷在旁边听得满脸见鬼,紧张地去看门外,可不要站着风凌剑圣。
魏三少不认识陆引澈,瞧他对自己笑,就觉得是蓄意在勾引,心道陆氏还有这样的尤物,长相不俗不说,还有心拿捏男人,怕不是出身就沾点,是从娘胎里教出来的轻浮习性。被这麽一招,魏三少心中觉得自己才是主导地位,虽有心动,面上还要拿乔。
他忍着平时作风,没有立即上手去尝这个甜头,目光却黏住了陆引澈的脸上,神情猥琐:“小美人——”
陆登荷没忍住,漏了笑声,赶忙捂嘴咳嗽几句遮掩自己的表情:“屋子没打扫干净,灰好大,哈哈哈。”
陆引澈拿眼神谴责这小子。他那点演技,本就是瞎说瞎扮,陆登荷还来打岔,再这麽下去,肯定笑场。
他很有职业精神,尽职尽责,非要演完这出戏,脸蛋儿一侧,撩了撩松垮着的头发,也不起身,依旧是懒懒地斜靠着床柱:“这位魏三少,有何赐教?”
魏三少和陆登荷不熟,从未正眼了解过此人什麽性情,本来还有点狐疑陆氏嫡系怎麽在这,难道是慰问病号,又或者和他们家里一样,名为送药实为杀人?
陆引澈一开口就把他全部的心神都牵了回来,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美人若有心,莫说八擡大轿,就是八十擡,难道我魏家出不起?不过嘛——”他一语未尽,还挑挑眉毛,觉得自己很是英俊风流一样。
陆登荷差点被把嘴上抿秃噜皮。
“我家的正头娘子可都得有具好身子骨。我是不缺龙精虎猛的名声,但你要伺候我,到一半时候给你折腾得咳血瘫痪,岂不是败人兴致,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陆引澈也不因他的话羞恼,还是笑嘻嘻地:“那必不会。”他指了指差不多凉了的药汤,“只是强身健体,没有大病。”
陆登荷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该点点头,就见陆引澈低头垂眼,复又擡起眼睫,一个妩媚的眼神,和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魏三少就把这当作是他的应许,扇子往边上一扔,就想上去一亲芳泽。陆引澈哪能叫他得手,稍一侧身,指尖一弹,轻巧无形的力道打在魏三少的身上,不着痕迹地叫他往侧身趔趄,一根头发也没给他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