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框上雕刻着一个线条狰狞的太阳图腾,很是巨大,周围还环绕着扭曲的火焰纹路。
车夫跳下车辕,动作利落得与之前的佝偻判若两人。他走到紧闭的铁门前,用指节在门上叩击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沉重的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震耳欲聋。
门内光线昏暗,一股更浓郁也更复杂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但不再是臭味。
想来也是,再怎么生性爱杀的人,也不会没事闲的让自己家里都是血味。
因为这不再是人不人性的问题,而是违背作为“人”的本能的问题。
车夫侧过身,那张藏在斗笠阴影下的脸第一次清晰地转向车厢。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执行命令的冰冷。
他微微躬身,那姿态与其说是恭敬,不如说是某种刻板的程序:“三位客人请,王爷不久便到,误不了为三位‘接风’的时辰。”
【枯叁】那个人,那个在传说中才能出现的人!终于!来了!
“接风”这俩字,不知为何自他口中吐出时带着些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像是一碗浓稠的冷羹。
仿佛那扇门后等待他们的,不是什么接风洗尘好酒好菜,而是早已备好的一碗什么血所酿成的酒。
嗯,那很恶心了。
姜风锦深吸一口气,他光是闻着香火气就能总觉着胃里一阵翻云覆雨。
他看向李相臣。
李相臣的神色依旧是那种深潭般的平静,他伸手拿起身边包裹着东西的行囊,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要去赴一场寻常的茶会。唯有他起身时,新袍子底下那水蓝的衣摆拂过车厢底板,在几丝射进来的光线下,露出了极其细微也不易察觉的犹疑。
脚步无声,步履如飘,这两种爵迹镜也能在这种时候展现出作用,让人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他的犹豫。
强大如观星前辈,也会怕吗?
姜风锦默默的想,却也识趣的没有开口。
三人一前两后,在车夫那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下,踏入了那扇一打眼就能看出来气息不详的铁门。
不得不说,历代西南王对于美的追求也是一绝。
当然,没有什么褒义。
能把正大门做成像铁兽咽喉一样的地方,起到一个什么作用?震慑百姓吗?那样的话,和“衙门门前放鼓,却又专门派专人挡着不让敲”又有什么区别?
乌铁门沉重而厚实,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那点被“熬”出来的珍贵日光。
引路的车夫在推开那扇沉重的乌木门后,便如同融化般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长廊深处更浓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后又是另一群人领着他们,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一点窥探其他地方的机会都不给留,几乎是要推着推着他们走。
这种被当作犯人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