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笑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
他沉默下来,没再有了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李相臣。
晨光泛着暖色,一点点勾勒出对方对方苍白的脸颊。
真是一个表里如一的犟种啊。
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庭院里的雾气几乎散尽,祝一笑才轻轻地嗤笑一声,像是认同了,又像是想到了该怎么帮忙:“真是个疯子。”
他低声骂道,不知是在说司成缮,还是在说眼前这个试图以凡人之力撬动整个江湖格局的男人。
他站起身来,不再看李相臣,目光投向天际初升的朝阳。
那光芒刺眼,似乎预示着日复一日,凡人注定渺小。
可世间哪番变化,不是由最初的那一步开始的?沧海能变成桑田,不也是在日复一日下逐渐变化的吗?
故而,它也预示着新生。
“行吧。”
祝一笑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调子,仿佛刚才那么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既然李大人想玩一把大的,那鄙人就陪你玩。不过先说好”
他侧过头,眼神中的情绪挡也挡不住,似乎就是故意给人看的:“这条路可是你选的。到时候被那些老狐狸啃得骨头渣都不剩,可别哭着来找我收尸。”
李相臣笑着抿了口茶,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弛下来,唇边露出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放心,若真到了那一步,我定拉着你一起垫背。况且呵,谁哭还不一定呢。”
他顿了顿,看向祝一笑袖口:“不过有关于南疆,我知道的也只有司里所记载的那些东西,更具体的还得要你们本地人来助我一二。等黎前辈和百晓起来,一起商议。至于武林盟之事,需先布局,目前也只是个雏形,就不用来打扰她们了”
祝一笑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他低头,看着袖中那张薄薄的纸,上面“台辅灭”三个字依旧刺眼。
司成缮你千算万算,大概没算到她这把精心打磨的刀最终要劈开的,或许不是她预想中的旧世界呢。
而是,她亲手铺设的那条血路本身。
但
等等,万一是故意激他这么去做的呢?
祝一笑皱起眉头来:那么多年的师徒之情,司成缮怎么会不知道李相臣的脾气秉性?
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那么她的意思
所以才会,说出那样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祝一笑猛然抬头,正对上了李相臣的目光。
“想到什么了?没错,想法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