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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爷爷家倒是添置了不少东西，最显眼还得是书架。

书架摆在进门就看到的位置，陈香叶记得那里以前应该是个花架，上面零碎摆着几盆不知名的绿植，都养得半死不活。

至于书架上的东西，唯一和书相关是本全年的日历，其他全是纸人，每个都差不多罐头瓶大小，脑袋大身子小，没有脸但画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还有很多动画里的款式。

在最高层，摆着最大的一个，和个U型枕的尺寸差不多。这个除了瞳孔外其馀全有，从外形看是个女性，穿着普通对襟姜黄色长袖，裤子和鞋都用黑色代替，连成整体。

不知道为什麽，这个娃娃的装扮陈香叶看着十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踮脚，欲拿下来仔细看看，却听到身後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走得不快不慢，从房门来到他身後。

回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在身後，慈眉善目看着他笑。那股熟悉感更为强烈，陈香叶本想开口问您是谁。嘴刚张开，老太太就指着厨房说：“厨房里烙了鸡蛋饼，凉了不好吃，快去拿。”

说罢就背着手离开，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陈香叶发现，老太太穿着一双尺码很小的鞋。虽然她身高不高，体态有些佝偻，但还是成年人会有的身形，可脚看起来似乎只有四五岁孩子大小。

追出门，院子里安安静静不见半个人影。陈香叶满是疑惑，还是擡脚去了厨房。在老式柴火竈的台面上，摆着爷爷最喜欢的盘子，上面是五张金灿灿还冒着热气的鸡蛋饼。

可，炉竈空空荡荡，连半点灰都没有，锅也是干干净净，盖子也稳稳盖着。伸手去摸，冷冰冰，不似有人做过饭。

陈香叶没碰那盘子，转身出去将整个院子的大小角落都转了个遍，连空了很多年的鸡窝都没放过。

什麽都没有，院子里除过他和牛婶留下的脚印，再无其他痕迹。最後回到厨房，端起那盘微凉的鸡蛋饼，第六感并未上线，出现的又是那种熟悉感。

那个奶奶……长得和老爸好像！

陈香叶脑中突然被这个想法惊到。奶奶是病逝的，当时的他只有几个月，对奶奶完全没有记忆。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也没留下照片，所有关于奶奶的事，都是从爷爷的故事中听到的。

她喜欢明亮颜色的衣服，有着长头发，喜欢梳高马尾。而奶奶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还有裹脚的讲究，所以小脚，走不快，还会因为骨骼错位而在阴雨天疼。

刚才那个奶奶，和爷爷故事中的形象完全可以对上。他站在厨房里，抓起一张蛋饼，塞进嘴里的瞬间，就落下泪来。蛋香浓郁，因为放了面粉中和并不喧软，反而是筋道的。里面还有盐和胡椒粉，只一口就让人食指大动，是从小爷爷做出的蛋饼的味道。

他用袖子擦去眼泪，端着盘子往主屋走。外面已经是傍晚，家家户户都亮起灯，好多人家正做饭，白烟袅袅升起。上楼梯时，身後又有脚步声。转头看，是牛婶端着两个大碗走进来。

这村子家家户户人都熟悉，也没个锁门的习惯，牛婶一家跟爷爷也熟悉，进门十分自然。

“哟，叶子长大了啊，都会自己烙饼了。刚好，你叔晚上嘴馋要吃炖粉条，婶儿给你俩盛了一碗，还有自家地里的菠菜，拌的芝麻，好吃的。”说着就来到他身边，先一步进屋将东西放下就走。

“婶儿……”陈香叶不好意思吃人家这麽多东西，从包里掏出好多村里不常见的零食给兜了过去，“我不咋回来，没带啥好东西，这些零食你和叔晚上看电视吃。”

女人爽朗大笑着接下，十分开心地揉揉他脸蛋，眼中的爱意呼之欲出：“我们小叶子真是乖宝，婶儿不跟你客气，明早咱们吃大肉包子啊。”说罢就离开，不忘从围裙的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给他塞手里，嘱咐是家里小孩带回来的。

送婶子出去再回来，就看到南归终已经醒了，歪着身子坐在床上看眼前陌生景象发呆。

“你要卖了我？”南归终声音干哑，罕见的迷茫怎麽也遮掩不住。陈香叶被都笑，端去温水给他，说自己带他来了爷爷家，但老爷子出门干活，得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一杯水下肚，南归终看起来才清醒些，伸过懒腰就开始像狗一样吸鼻子，满脸“这儿有货”的表情。陈香叶故意挡着他视线，问他在找什麽。

“好香啊……”南归终对食物的敏感度本就超乎常人，又睡了几乎一天一夜，肯定是饿得厉害。男人见他坐姿别扭又刻意挡在面前，立刻明白过来，伸手将他抱住，目光精准落在茶几那几个碗上。

“哈！”南归终发出短促又惊喜的声音，“我就知道有好吃的！小坏蛋，还拦着我！”

二人嬉闹一阵，南归终才下床，简单洗漱，脸都没擦干就坐在桌前，伸出手等他给自己拿来筷子。陈香叶这才发现，自己当时端着蛋饼过来，压根没想起来拿筷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