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雀哥给人罩好衣服,轻轻拍了拍,“何塘安,到地方了。”
如今单薄的像纸一样的人“唔”了一声,睁开了眼,雀哥背着他,只觉得何塘安轻的好似一片羽毛。
绿洲的春永远都是好看的。
祭礼未过,祭台还没有拆干净,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两人都是恭敬的行礼,然后看见何塘安的模样,鼻子一酸。何塘安没有彻底清醒,如今趴在雀哥背上,再次睡了过去。
他没有看见,在他们离开之后,祭台那边的人突然停下工作,男女老少跪倒在一旁,再次齐齐唱起了祝歌。雀哥听到看到,心中一痛,他想叫何塘安睁眼看一看。
你看,苍奉两城的人,都记得你,他们不知道你是谁,只记得你是苏阿尔,是何塘安。这所有所有的人,都在为你的离去而感到难过。
他们最后停在了绿洲深处的河边。
何塘安坐在石头旁,拿出了自己揣在怀中的那只小盒子。
雀哥凑过去看,怔了一下,那是何塘安一直没有让他看过的那些蜡块儿雕成的东西。
有沙漠玫瑰,骆驼,胡杨等等等等,整整一盒,都是漠海的景色物件。
雀哥问,“都要埋了么?”
“舍不得?”
“你亲手一个个雕成的,怕你舍不得。”
何塘安笑了笑,“埋了吧,还一个诺言。”
“给谁的诺言?”
何塘安把最后一捧土盖上,闻言轻轻说,“长乐的。我应他,要带他来漠海。”
“河水,从地下来,天上来,将来有一天,还会回到地下去,天上去。希望绿洲河,带我的信儿给他,告诉他漠海是什么模样。”
雀哥说,“那将来,我要写信,便把它寄给流水。”
何塘安扑哧一笑,“好一个举一反三啊,我们神子真聪明。”
离开的时候,何塘安最后回望了一眼绿洲的景色绿洲的河。他没有走完过整个绿洲,不知道漠海这风沙之地,河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好像没有源头,没有尽头,天上落下来的一般,是沙漠的奇迹。
长乐,漠海是不是很有意思?
河水激越,奔腾着流向远方,敲打石头发出悦耳的声音。河水是无尽的,绿洲还能存在百年,他这封特别的信,可以送很久,可以送很远。
傍晚的时候,落日熔金,何塘安雀哥回到了小沙丘,不过没有进到院子中。
他们在两座院子的中间,找到了一个能看到全部落日的地方。
漠海有世界上最壮丽的夕阳。
黄沙落日,炊烟马鸣,天生就带有悲歌与热情。
雀哥点燃了篝火,烟尘直上而起。
何塘安围着厚厚的衣裳,从包中一张张的取出自己画过的画,投入篝火中。
雀哥没有插手,他问,“这是谁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