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到丶那个丶很好看……想给丶无名。”
刹那间,身後喧闹的街市丶鼎沸的人声丶远处河中竞渡的鼓点,都如潮水般渐渐褪去,变得模糊而遥远,成了无关紧要的嗡鸣。
眼中唯有河风拂来的,带着湿润水汽和艾草清香的微风,轻轻撩动着彼此的衣袂发梢。
柳枝婆娑的影子落在青山的身上丶脸上,温柔地跃动着,模糊了他原本硬朗的轮廓。
温热的指尖再次轻触皮肤,那根编织精巧的长命缕轻轻环上了鹤书白皙的手腕。
“长命缕丶无名丶戴丶好看!”
青山低声说着,阳光透过摇曳的柳枝缝隙,落在他低垂的脖颈和认真的侧脸上。
鹤书能清晰地看见他轻颤的睫毛,以及那微微抿起的丶在此刻显得格外执拗的唇线。
他心中那团因惊吓和担忧而燃起的火焰,被这沉默却郑重的举动悄悄浇熄,只馀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缓缓包裹住他的心脏。
“什麽啊……”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把手缩了回去,藏到身後,语气带着些微不自在的嘟囔,
“这是小孩子才戴的东西……我都多大了……”
他说着,转身便要走,试图遮掩这莫名袭来的慌乱,却被青山两步跨到他身前,展臂拦住。
那人又从袖中掏出另一根一模一样的长命缕,满脸期待地塞进鹤书手中,目光灼灼地望向他,眸中甚至带着几分害羞,小声又扭捏地请求:
“无名丶也帮丶青山戴。”
被这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一股热浪毫无预兆地袭上鹤书脸颊,甚至迅速蔓延到了耳根颈侧,烧得他头脑都有些发晕:
“不戴……”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强硬地别开脸,避开那灼热的视线,声音因紧绷而显得干涩,
“你想戴……自己戴就是了。”
鹤书试图抽回手,却被青山固执地握紧,指尖相触,那滚烫的温度让他如同触电般一颤。
“无名丶戴……”
青山坚持着,声音带着委屈与不解,清澈又执着地盯着他。
“不戴!说了不戴!”
鹤书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脚,他猛地扭头挣开禁锢,落荒而逃似的,低着头快步朝人群里走去。
“无名……”
“不戴!”
——
客栈门楣早插上了菖剑艾旗,清苦之气混着酒肉蒸腾的热浪,一股脑儿扑面而来。
堂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粗瓷大碗里雄黄酒泛着诱人的琥珀色泽,瓷盘中堆叠着被剥开的粽叶,露出里面莹白软糯的粽身。
虽是初夏,跑堂夥计的外褂却已被汗水浸透,托着食盘在桌椅间灵活穿梭,高声应和着此起彼伏的添酒要菜声。
见无处落座,鹤书便同掌柜要了间上房,嘱托夥计将做好的饭食直接送入房中。
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上楼时,他于拐角处,悄悄偏头回首。
目光向後瞥去,见青山沉默不语地跟在自己身後几步远的地方,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不知是不是在因为刚才的事而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