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瓦的婚事是国王亲自赐的,就算贵族们对于皇室查账的消息再不满,也会做好表面功夫到场祝贺,甚至星迁会也会送上贺礼。前几日安霓才以克拉帝亚府的侍女露面,今天肯定是不能再出现的。
更麻烦的是,细心的安霓已经捕捉到了克拉帝亚公爵滞住的那两秒,虽然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他可能已经认不出来她了。
马车渐渐走远,安霓慢慢滑落,坐在了落地窗前,手里还捏着给诺瓦的新婚礼物——一对精致的琥珀色袖扣。
这是她第一次出宫时就买好的,本来想让普拉尔和伊露西帮她带过去,最后还是藏在了身后。
安霓一个人在寝宫也着实无聊,就带着各种器具,像以往一样,翻过了那座灰墙。
杂草已经被推平,视野中也再无遮挡之物,唯有一座低矮的废弃房屋孤零零地伫立在空地上。
安霓警惕地靠近,凑向那扇蒙尘的灰旧玻璃窗。室内阴暗漆黑,角落里摆着一张床,石砌的壁炉前还有一张圆桌,旁边歪道着两把木椅。
“你果然没去。”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安霓回头,看见老人正站在她身后。
“你果然来了。”安霓扬起嘴角,笑道。
老人抬手,轻轻推向那扇黑色的木门,“吱呀”一声,门竟然就被这么推开了,一阵灰扑面而来。
安霓捂住鼻子:“为什么皇宫里会有这样的地方?”
“皇宫外表看着华丽,其实像这样被遗忘的矮旧建筑,里面还真不少。”
安霓跟着老人走进屋,大门透进的阳光勉强为黑暗的房间蒙上一层稀薄的光亮。
安霓走到桌前,上面铺了一层灰,她刚想身后去摸,就被老人制止了。
“等一下。”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块湿润的灰色亚麻布,二话不说就开始擦拭桌面:“以后你就可以在这里炼药了。”
安霓站在一旁,微笑着看他的侧脸:“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擦桌子的手突然停住,老人抬头看她:“我也是。”
安霓走向窗户前,用力推开了窗户,灰尘像获得自由的精灵,散在空中。
未来的三天,普拉尔和伊露西都不在寝宫,安霓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后翻过灰墙去废弃矮房里炼药。老人总是会提前坐在桌前等她,还会细心地点燃蜡烛,并会给她准备一些宫外带来的小食。
“我昨天梦见了一个让我觉得很温暖的人,”安霓一边趴在桌上一边露着一只眼睛看他,“我挺开心的。”
老人正在替她整理空间袋里的东西,听她这么一说,就立刻放下动作看向他:“那很好。”
安霓在臂弯里笑了起来:“等我自由了,我就去看她。”
“那她会很开心。”
安霓小脸噗红,把头埋在臂弯里傻笑,像是晒了许久的阳光的猫咪。
虽然她总是笑呵呵的,炼药时却十分认真,她的魔力一天比一天充盈,强度也越来越大,连修林先生都对她的进步感到惊讶。
三天后的傍晚,普拉尔和伊露西乘着皇宫马车回来了。
一进房间,就看见安霓翘着脚躺在床上看书。她们兴奋地小跑过去,忍不住分享她们这几天的经历。
“兰伯特大人长得还真是清秀,而且绅士又大方,他给我们合唱团的每个人都准备了小礼物!”伊露西赶忙从胸口掏出藏在衣领下的惊喜,是一条闪着光的链子,下面坠着一颗红色半透明水滴状的小宝石。
“哇,这么大手笔?!”安霓惊得坐了起来,“好漂亮的项链!”
伊露西拎着项链,开心地扭动着身体:“给男声部那边的是红宝石戒指!”
“哇,那也很不错啊!”
普拉尔倒是把项链小心翼翼地收在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转头看向安霓:“格蕾丝,你不去真是可惜了,今天婚礼上来了好多贵族,特别热闹。”
安霓从床上跳下来:“新娘呢?新娘是不是特别美?!”
“新娘真的很美,”伊露西说道,“婚纱也很豪华!”
普拉尔突然冷静下来,有些悲伤地看着她们:“新娘是贝伦斯的远方表姐,今天贝伦斯的家人也来了。”
伊露西也收起笑容:“我和普拉尔向侍从打听了马特亚里斯家的人,发现他们很高兴地在舞会上结交贵族,哪怕那些贵族都不正眼看他们……”
安霓也沉默了。
“他们根本不在乎贝伦斯!”伊露西情绪激动,“听说他们家里有好多孩子,贝伦斯的死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影响!”
“不过我看新娘对马特亚里斯一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普拉尔说道,“说不定作为表姐的她会记得贝伦斯吧。”
安霓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克拉帝亚公爵的儿子?”
“克拉帝亚公爵的儿子?”伊露西回想,“克拉帝亚公爵有三个儿子,你说的是哪一个?”
“二儿子,叫什么罗恩德·克拉帝亚。”
伊露西看向普拉尔,两个人纷纷摇摇头:“这我们不知道。”
安霓重新坐回床上,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被子。
婚礼结束,合唱团可以好好休整一阵子。安霓再也按捺不住,一大早就拿着尤安的手谕离开了皇宫。
至于理由,安霓没说,只是跟尤安莫名其妙地吵了一架,又莫名其妙地把他按在了沙发上,尤安这人也是奇怪,莫名其妙地红着脸给她签了出宫文书。
要是每次出宫都能这么简单就好了。安霓想着。
她先去逛了街,又在兰伯特府附近坐了半天,入夜了才琢磨应该怎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