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
楼洇再一次重复着?。
她依旧在笑,笑容明媚,像是四月的春风,很?温暖,不似平常的楼洇,总是故作乖巧地笑。
从?西初在这里第一眼看到她时?,她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笑容,这样虚伪不真切的笑容。
“你骗我。”西初有些难过,心里头?闷闷的,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堵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好似只要说?出?了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楼洇的话不作数。
“你总是在骗我。”
楼洇又说?起了谢清妩的话题,像是被固定好了程序的假人,不会说?过多的话,只是说?出?与程序相关的事情。
“我送了她一份礼物。”
“她一直在找黎云初,找了很?多年,黎云初鲜少出?现在她的梦里,许是愧疚,许是年少时?的执着?让她坚持到了现在。”
“我不喜欢她,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遇见了你两次,可每一次都没有发现你。”
“因为她看到的是黎云初。”
“所以,我满足了她的愿望。”
“只是,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黎云初的生命只有三个月,她注定要在那个时?刻付出?自己的性命,不管是有意义的,还是无意义的。”
“……你不该这么利用她的。”西?初低声说着。
如果黎云初的诞生?是为了谋夺谢清妩手上的鲛珠,那么黎云初的死换来了她手上的鲛珠,她们之间的一切就该结束在那个?时刻,而不是时隔十四年后,黎云初成了谢清妩的噩梦。
谢清妩没有认出西?初来,不是谢清妩的错,世有轮回,谁人能知会有西?初这么一个?不走寻常路的“重生?者”呢?
楼洇之前讲过一个?谎话,她说黎云初是自己亲手打造的一具傀儡,她把名为西?初的灵魂放进?了这具傀儡里面,让傀儡变成了黎云初,而她这么做的理由是想要谢清妩手上的鲛珠,所?以要让黎云初和谢清妩产生?关系。
那个?时候就觉得这些?话根本就站不住脚,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恶人要谋夺东西?将希望放在人心?上面,楼洇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黎云初会接近谢清妩,赌一个?疏离冷漠的谢清妩会对黎云初产生?感情。
从已?知的结果来论断,她赌赢了。
可熟知一切的她要对往事的种种编造一个?解释也不是什么难事。
西?初知道楼洇一直在撒谎,很多?事情,在有关西?初的事情上面大多?的话都掺杂了谎言。她说了太多?的话,好话,坏话,真话,假话,全都混在了一块,让人难以分辨。
而在她死去的当下,那些?话变成了再也无法?分辨的存在。
“为什么要这么做?”西?初着实想不明白,这一切的起因,为什么楼洇要这么对待自己。
按照楼洇自己的话来说,西?初对她是有利可图的,所?以她关注西?初,在意?西?初,这些?都找得到答案,但从她死去的那一刻开始,那些?足以支撑起这个?为什么的答案变成了虚假存在。
答案已?然消失,与楼洇有关的为什么成了新的问题。
“你厌恶着过往那些?出现在我身边的人,点评她们的一切,认为她们没有认出我便是错,你觉得她们应该要认出我来,哪怕你否定了我的存在,她们也应该要认出我来。”
西?初不明白楼洇的行为,她讨厌谢清妩,讨厌七皇女,讨厌黎云宵,讨厌那些?曾经出现在西?初生?命里的人,包括她自己。
“为什么?”
“你说我的苦难都是你造成的,我只是你达成目标的工具,可为什么消失的不是工具,而是你?”
“为什么直到你死,你都将我蒙在鼓里?你甚至不愿意?跟我说真话。”
“你在这里等着我,看着谢清妩沉浸在你给她制造的幻梦中不断挣扎,然后我来到这里,你一直不断地问我:在意?她吗?心?疼她吗?想救她吗?”
西?初的控诉,西?初的指责都没有得来应有的回答,因为站在她面前的楼洇只是一个?如同幻梦般的存在,她不是楼洇,兴许只是楼洇的一道意?识,一个?念想,被留在这里。
楼洇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微笑,温和有礼的笑,不像西?初认识的那个?楼洇。
西?初忍不住抬起手去摸她的脸,梦里的一切好似没有什么实质感,被她触摸到的这张脸也是,指腹下的感觉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抓住的失落感让西?初红了眼。
“楼洇,我不懂你。”她说。
一点都不懂。
楼洇这个?人很奇怪,很矛盾,说的话与做的事都很矛盾。
“你刚刚说你想过我会来到这里,那你想过,要是我来到这里之前,谢清妩已?经死了怎么办?我不会见到你,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我只会感慨谢清妩的离去,纵使?我认识她,可过去了十四年,我死了那么多?次,过去的一切对我来说如过眼云烟一样,已?经是不重要的人与事了。”
楼洇总爱用西?初身边的人来挑起西?初的愤怒,问她难过吗?问她生?气吗?她好像希望西?初变得像个?“人”,所?以总爱找那些?能够刺激西?初的事物来刺激西?初。
可同时又会表现出要对西?初有所?图谋,是个?坏人的模样。
“就像你,现在的我很在意?,很难受,无法?接受,可只要我结束现在的生?命,到下一具身体里,面对新的人生?,新的未来,你就会被我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