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边做得跟个?坏人似的,一边又要为自己伤害了她感到难过?
“楼洇。”
眼中的楼洇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西?初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微笑的唇角,这是在现实中也不曾有过的亲昵,是在现实中这么做了之后楼洇会用更?进?一步的玩笑话来掩饰自己害羞的亲昵。
她漂亮的眼中映着西?初的脸,一张非人之物的脸,漂亮到过去曾见过她的每一个?人都会发出感叹,醒来后的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无视了她这张脸,她这个?怪物在这个?世界变成了普通人。
这张脸没有在楼洇的眼中引起任何的波澜,像是注视死物般,哪怕站在她面前的死物正在落着泪,也仿若无物。
明明正对自己笑着。
“你太坏了。”西初放下手,低声呢喃着。
始终没有其?他变化的楼洇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西?初的脸颊,低着头的西?初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说着:“找你,找神,找那个?为什么的答案,大概是我做得最傻的一件事。”
楼洇在她的面前逐步溃散,化作如星般的沙砾,随风而散。
哪怕西?初说了那么多?话,最后的最后,楼洇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她不是楼洇,只是楼洇留下的一个幻梦。
西?初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仰头看向天空,蔚蓝色的天空铺满西?初的视野,它澄澈没有半点阴霾,与这个?梦境截然不同。
梦境的主?导者消失了,这个?梦境却?没有崩塌的意?思。
留在这里的楼洇不是梦境的主?导者,诚如楼洇所?说,她死了,楼洇死了,死去的人无法?再干预活着的人了。
她只是楼洇放在梦里的一道意?识体。
会说话,会解答,却?不会说其?他话。
西?初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将它收回,朝着草地上的谢清妩走去。
这个?梦里有两个?谢清妩,正在一遍又一遍经历那短暂的三个?月时光,试图从三个?月的期限中救下黎云初的谢清妩,与目前出现在她的面前躺在草地上陷入沉睡中的谢清妩。
西?初蹲下-身伸手推了推谢清妩,“醒一醒。”
睡梦中的谢清妩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她推醒,不管西?初做什么,她都没有醒来的意?思。
就算是梦,人在做梦的时候也不会幻想梦里有另一个?自己,总有一个?是主?要意?识的存在。
睡着的谢清妩不具备意?识,那么拥有意?识的就只剩下醒着的那个?谢清妩了。
西?初拍了拍脸,调整自己低落的情绪后,重新走向那片被黑暗笼罩的世界。
返程的路与来时的路不同,这一次,每走一步,左右的画面就会破碎,走到起始点时,是最初的街道。
载着北阴郡主?的马车正缓缓地从外头驶进?这条陌生?的长街,它的目的地是不远处的静南王府。
西?初拦下了这辆马车。
虚假的梦境里存在的人只会遵从着梦境主?人安排的设定行事,谢清妩对她们的定位是北阴郡主?在静南王府时伺候她的人,她们不会像现实那样交流互动,而是像傀儡一般行事。
幸好这是梦。
西?初想着。
她轻易地跳上了马车,推开了门。
马车内正坐着那位让谢清妩沉浸在梦中的北阴郡主?,西?初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脸,只有她没有。
梦境的一切基于谢清妩的记忆构成,在谢清妩的记忆里早就没有这位郡主?的存在了。
她成了谢清妩的梦魇,将谢清妩囚-禁在梦境中,无法?脱身。
西?初握紧了那把匕首,将它刺进?北阴郡主?的心?口,虚假的人偶在她面前失去呼吸,周围的人却?好似被时间定住了般,呆愣在原地。
不正常的气息从身后传来,西?初转过身,面无血色的谢清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
澄澈的天空被黑暗笼罩,梦境好似要被虚无吞没,在这个?虚假的幻梦中只剩下握着匕首的西?初,站在她身后晦涩不明的谢清妩,以及看不清面容的虚假人偶。
谢清妩没有对她出手,只是问着:“为什么要杀了她?”
“她已?经死了。”西?初想过会发生?什么事情,在她杀死北阴郡主?时,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这个?梦境会被继续推动,北阴郡主?会死而复生?;或许杀死北阴郡主?的那一刻,梦境会重置,回到她没有下手的那一刻。
谢清妩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是想过的。
想过要告诉她这是梦,想过要跟她解释,想过要刺激她醒来。
“你杀了她。”谢清妩喃喃说着,她的瞳孔无光,看着西?初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她早就死了,死在十四年前,死在北阴的祭祀台上。”
谢清妩抓住了西?初的手,两方?争夺间,西?初手上的匕首落到了谢清妩手上,她持着利器抵住了西?初的心?口,凶狠地说着:“你该死。”
匕首划开了西?初的皮肤,血珠在刃面上凝结,西?初按住了谢清妩持刃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谢清妩,她死了!她早就死了!”
“你该死!”
她的反抗换来的是谢清妩的疯狂,属于谢清妩的意?识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件事,抵在西?初心?口上的匕首往前推进?了两分,穿破了血肉,疼痛让西?初的面容有些?扭曲,她抓着谢清妩的手往外推,对着她怒吼着:“你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谢清妩!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一个?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