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持筷的手顿了?下,很快又朝着西初露出了?个笑,“没有?,小姐是唯一一个。”
西初没再?说?话,安静地吃着刚出锅的馄饨,有?些烫,她吹了?好几口后才?敢咬下一角,即使是这样,还?是被小小烫了?一下。
好一会儿,西初才?继续吃下剩下的半个馄饨。
她们吃着馄饨,小摊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西初不想和太多人待在同一个地方,进食的速度不禁加快了?许多,急急忙吃完,放下筷子?的一瞬间,她立马对侍女说?:“我吃好了?。”
侍女笑着点了?下头,付了?账,走?回来后十?分自然地牵起了?西初的手。
一路前?行,侍女口中说?到的都是些日常的事,刚刚吃的馄饨,今天的天气,来时见到的孩童,路边的积雪……许多事情,是西初不曾认识到,也不曾接触过的事情。
她的人生被重生这件事搅成了?一团浆糊,想要从里头抽身出来当一个普通人,享受一些普通的日常都变成了?痴人说?梦。
将要离开这条长街时,天空忽然飘下了?雪,冰凉的雪落在了?西初的鼻翼,她仰头望向落雪的天空,侍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西初没听清,只是一直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被松开了?。
失去了?热意的手空落落的,她恍惚地收回目光看向身侧,侍女正在一家店铺面前?,她一手付了?账,一手从对方的手里拿过了?伞,转头的一瞬,她的目光对上了?西初的眼。
西初看见她意外了?下,跟着又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侍女打开伞,小跑着回到她的身边。
油纸伞遮去了?落下的雪,侍女轻轻拍抚掉西初肩上的落雪。
她凑得很近,专心致志的模样让西初难免盯着她看的时间久了?一点,好一会儿后,侍女才?重新回到了?与西初的安全距离内。
“我想去海边。”西初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有?些突然的要求,似乎打乱了?侍女本来的计划,但她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笑着点头说?了?声好。
离开了?热闹的长街,侍女雇了?一辆马车。
雪落下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西初没有?再?看向外面,侍女递给了?她一个暖手炉,让西初抱着它暖手。
手炉要比人的体温更温暖些,西初沉默地抱着它,直到马车停下。
帘子?掀开时,在落雪中,西初看见的是灰色的大海。
侍女先下了?马车,随后将手递给了?她。
西初握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海边没有?什么?人在,西初听见了?海浪被推到岸上的声音,她没有?靠近海,只是在沙滩上慢慢走?着。
侍女走?在她的身后,只是一个身位的距离,西初停下脚步,她就跟着停下脚步。风夹着雪从西初的脸上吹拂而?过,西初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向了?身后的侍女。
侍女比她高一些,西初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她的眼。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想来海边吗?”西初说?着。
陌生的侍女从善如?流地开口问?着:“小姐为什么?想来海边?”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很体贴的人。西初感觉她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有?时候甚至会特?意避开会让西初觉得不快的地方。
她明明不了?解西初,真的很奇怪。
“我讨厌水。”西初转过头,看向离她有?着一定距离的灰色海面。
觉得水很可怕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推进水里面,不让她冒头,压着她在水里,不让她呼吸,不让她喘气,在水里头憋久了?,氧气逐步消失的痛苦让她张开了?嘴,而?后水灌了?进来。
很可怕,痛苦的感觉持续了?很久。
那样可怕的水有?朝一日变成了?她的藏身所。
她躲在水里头谁也见不到,看不到,安全感就那么?出现了?,只是人很贪心,有?了?安全感开始想要更多的东西。
西初低下头,轻轻踢了?下脚边的细沙,双手负在身后,十?指相互纠缠着。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侍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似乎是个让她觉得为难的问?题,好一会儿后,西初才?听见她说?:“……奴婢不知道。”
她好像在说?谎。
不知道的话,需要用那么?久的时间来思考吗?
不过没关系,西初可以原谅她。
因为西初也在对她说?谎。
西初松开了?交缠的手指,回身笑着对她说?:“我们回去吧。”
回来时正好撞上了楼洚,他?满脸惊讶地迎上来,走近了又是一副不赞成的表情,“大夫说你要?好生?休养,怎么突然跑了出去?”说到这,他?的目光落到西初后边的侍女身上,语气不由?得重了两分,“你也是,怎么不好好看着她?”
西初没接他?这话,主动转移了话题,“堂兄身体如何了?那日你突然昏了过去,我很是担心。”
她的关心并非作伪,楼洚的生?气消了两分,顺着她的话头接了下去,“我好着呢,只是反噬,养了两日久无碍了。”
“倒是你,我听阳瑜说那个女人?后来又要?求你独自进?入梦境,也不知你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幸好贺将军来得及时,不然摄政王死了,你又是最后一个入梦的,指不定那个女人?会对你下怎样的毒手。”
西初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堂兄莫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