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里面那个人恰好是项扬声,而求他救人的学生,是廖万夕。
被恨与爱蒙蔽了双眼。
这是病。
湛哲终于明白,在妖都见到廖万夕时,她看向贺升眼中的混沌情感是什麽东西了。
爱。她绝对是爱着贺升的。
恨。是因为贺升身上存在着项扬声的影子。
她想要的,是一个爱她满心满眼只有她的项扬声。
所以她不仅恨。还恨项扬声没能跟湛哲一起去死,恨项扬声活下来後还不爱她,甚至要因为湛若宁,打掉他们的孩子,归根结底,一切的源头又追溯到了湛哲身上——
可她最恨的,不是湛哲。
是项扬声。
恨他没有死。
他就不该在那场地震活下来。
他的存在就是个祸害。
偏偏她又爱上了这麽个祸害。
“宁宁。”
湛哲指尖突然点上桌沿:“其实当年我身为老师性骚扰女学生的谣言,不是廖万夕散布出去的。”
“……”
湛若宁和贺升呼吸一下子屏住,双双有些错愕。
“什麽?”
湛若宁问:“不是她?那会是谁?”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哥哥死後连记载都没有,很大原因就是牵扯了这件事被污蔑了清白。
所以,这是一块压在她心头二十年的巨石,也是她对廖万夕恨意的主要来源之一。
湛哲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时光,回到了那个谣言四起的年代。
“是项扬声。”
他平静地吐出这个名字。
“项扬声!?”
“怎麽会是他?他当时不是……不是对你……”
她的话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项扬声当年对湛哲那种偏执到疯狂的迷恋,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怎麽会去散布这种毁掉湛哲名声的谣言?
贺升也彻底懵了。他的生父,那个他从未谋面,只存在于他人叙述中的男人,竟然是污蔑湛哲的元凶?
湛哲的指尖在桌面上划动着,像在描摹什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我回到教学楼,找他的时候。他以为,我们都活不了了,就坦白了一切。”
“而在我带着他快跑出去时……”湛哲的指尖停在桌面。
“他把我推回去了。”
———
二十年前。东岚大学。
2005。7。26,地震当天。
剧烈的摇晃刚刚平息不久,教学楼内一片狼藉,灰尘弥漫。
湛哲逆着慌乱逃出的人流,甩开其他学生拉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还在簌簌掉着碎屑的楼里。
三楼,画室。
门被掉落的装饰梁堵住大半,湛哲用力推开障碍,看到了里面的项扬声。
他的一条腿被倒下的画架和摔倒的石膏像压住,脸色苍白,额角有擦伤,但神志清醒。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蒙着布的画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