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湛哲出现,项扬声灰败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混合着狂喜,依赖,种种神情。
“老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会来救我……”
湛哲没时间多说,他蹲下身,开始奋力挪开压在项扬声腿上的重物。
项扬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即便他的腿已经出了不少血。
他痴痴地看着湛哲的侧脸,看着他因为用力而沁出汗珠的鼻尖,然後喃喃:“老师,这幅画…我画好了,是送给您的……”
湛哲没有回应,全部精力都用在挪开重物上。
终于,随着一声闷响,压住项扬声腿的东西被移开了。
“试试看,能不能动。”湛哲扶住他。
项扬声尝试着动了动腿,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但骨头似乎没断。他借着湛哲的搀扶,勉强站了起来,却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倚靠在了湛哲身上。
“走。”湛哲架着他,一步步向外挪动。
走廊里更加破败,墙壁开裂,天花板不时有碎块落下。
死亡的倒计时在一步步逼近,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楼梯口,隐约能看到外面透进来的天光时,项扬声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侧过头,看着湛哲因为吃力而微微泛红的俊秀面庞,看着他眼眸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笑了。
那笑容扭曲,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解脱和疯狂。
“老师……”
他声音很轻,几乎被周遭的簌簌声掩盖,“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您。”
湛哲蹙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出去再说!”
“不……现在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项扬声固执地摇头,眼神灼灼的盯着他,“关于,你那个性骚扰廖万夕的谣言。”
湛哲心下一沉。
那是几个星期前突然在学校里流传开的谣言,说他利用职务之便,对女学生行为不端。
虽然查无实据,但依旧给他的声誉带来了极大的影响,甚至一度面临调查。他始终不知道源头是谁。
“是你?”湛哲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我。”
项扬声坦然地承认了,脸上甚至带着一种骄傲,“是我散布的,她喜欢我,我就让她帮了我。”
“为什麽?”
“你这样做,有什麽意义?”
“因为……”项扬声的眼神变得有些痛苦,“因为我受不了那些女生围着您转,受不了她们看您的眼神。她们凭什麽?凭她们是女的?”
他的声音激动起来:“您是我一个人的老师,您的才华,您的光芒,都应该只属于我一个人!那些庸俗的人根本不配靠近您!”
“可我明明这麽喜欢您,您为什麽一直不答应我?就连我爸妈,都认为,我是疯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项扬声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走廊里回荡,听的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真是的,您不该对每个人都那麽温柔,那麽好。”
“我要让她们都怕您,都远离您。这样……这样您是不是就能多看看我了?湛老师。”
他紧紧握着湛哲的手,将脸贴向他的手心:“放心。只要这个谣言在,就不会有别的女生敢接近您了,您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
湛哲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生气,没有愤怒。
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然後,在项扬声混乱到不清醒的目光中,湛哲握紧拳头,猛地挥向他的脸颊!
这一拳,干净利落。
“砰!”
项扬声被打得一个趔趄,怀里的画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蒙布散开,露出下面那张精心绘制,属于湛哲的肖像。
画上的湛哲眉眼温和,笑容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