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鬼
“禾青”说的没错,他和禾青基本每晚都是相拥而眠,白天他们都要工作,晚上是不可多得的二人时间。
楼序走上前两步,想要触碰到禾青,禾青却退後了两步,退到了那堆照片的後面:“现在你还觉得我是禾青吗?”
他弯腰捡起其中一张照片,玩味的用手指夹住这张照片,轻轻开口:“你的禾青会这样吗?你的禾青也会和我一样拍你的照片珍藏起来吗?”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禾青”,楼序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些照片,虽然他知道钥匙会被禾青放在哪里,但禾青也知道他绝不会打开,因为这是禾青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微妙,像偷情一样,在二人共同生活的地方存放着自己见不得光的秘密。
而如今,这样完整的禾青被剖开来,摆在楼序的面前,他望着那一地纷乱的照片。
往日爱人温柔如水的形象不复存在,说不清楚是因为变成鬼导致的情绪变化,还是说禾青本就是这样的人。
但这一切,都让楼序觉得可爱极了。
他的爱人竟然同样如此深爱着他,无论是在恋爱前还是结婚後找到的这些照片,这都不代表什麽。
他的童年本就是像一颗烂桃子一样布满虫洞和棕黑色的虫子粪便,这样酸臭恶心的历史却是高中时别人喜闻乐见的谈资。
早就被翻烂的事情,摆到台面上也没有什麽新鲜,但如果是禾青,其实楼序有点好奇,他看见这些照片时是什麽感觉。
他弯腰拾起其中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楼序大约八九岁的样子,上身光裸着靠在墙上,浑身上下布满了淤青,新伤叠着旧伤,没有一块好看的地方,肚皮上还被别人写上了字,写的是:“没爹没妈的可怜虫。”
楼序将那张照片树在禾青的面前:“我想知道,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你是什麽感觉?”
禾青在看到照片的时候,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他以为不会被发现,但下一刻他就被楼序抱入了怀中。
爱人的眼神不可能僞装。
禾青的感觉,楼序不需要求证,他百分百的相信着自己的爱人,他知道禾青会心疼,但禾青去世好久了,他想让禾青疼疼自己。
那种样子他已经很久没见了,他实在是想念禾青,想念禾青的爱。
楼序紧紧地搂住禾青,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即使被拥抱住的这具身体没有一点温度,他仍舍不得放手,他确信这是自己的禾青。
禾青伸出双手开始挣扎,想要推开楼序,奈何男人的体型和力气都远比他大,最後也只能作罢。
就这样静静的站了好久,楼序才依依不舍的放开禾青,把他拉到凳子上坐下,然後自己蹲在他的脚边收拾那堆照片。
禾青望着楼序的头顶,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蹲在地上,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无助,好可怜。
他想要摸摸男人的头,但他下不去手,他虽然是禾青,但又不是禾青,如果剥夺了一个人的记忆,那那个人还会是原来的自己吗?
多可悲,一个无助的男人把一只鬼困在了屋子里,也困死了自己。
照片再次被封存在箱子里,楼序带着禾青回到了客厅,禾青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不熟悉,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认识。”楼序转身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你的丈夫,楼序。”
禾青低头看了看那只手,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和他交握。
禾青伸出的手被楼序很大力的握住,根本不是握手时应该有的力度,他眸子里闪着光:“我们可以慢慢认识,但是基于我是你的丈夫,所以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从普通朋友开始做起,日常的拥抱和接吻你能满足我吗?”
对方还没答应和他合作,他倒是狮子大张口,耍起了流氓。
“不能接受又怎样?”
楼序笑了笑:“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会一直尝试亲吻你,直到你接受我。”
说罢,楼序就装样子一般的贴近禾青,想要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吻。
这个吻被禾青偏头躲开了,楼序也不恼,只是很轻的摸了摸禾青的头顶。
窗外的阳光很好,昨夜还被暴雨摧残的无尽夏,此刻又换发了新生,一簇一簇的蓝色花朵上挂着水珠,压得花茎都有些低垂。
楼序看向窗外:“花开了。”
禾青循着他的目光向窗外望去,是那几株无尽夏。
花早就开了,只是楼序才发现而已。
“去浇浇花吧,你总说我浇的不好,害你的花开的不好看。”
楼序自顾自的说着,边说边走向门外,直到发觉身边人没有回应,他才回头看向禾青。
大门敞开着,两个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着他们。
“不好意思,我忘记你不能出来了。”
“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禾青了,还是不打算把这些法术撤掉吗?”
楼序手撑着门边,漏出一丝笑容:“直到你恢复所有的记忆,你才是我的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