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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九月中旬，城郊村落的捣衣声愈发紧促起来的时候，萧炎也率军回了皇都。

满朝文武亲自出城接迎御驾，纪岚予和萧齐自然也去了。

纪岚予扶着萧齐下了马车，又给他披上一件鹤氅道：“现在天凉了，你别冻着。”

萧齐牵着他的手笑道：“按理说，现在才四个月，可我都能隐隐感觉到这小家夥在我肚子里动了。”

纪岚予笑问：“他闹得可厉害？”

“没有，”萧齐轻轻摇了摇头，“感觉没有彤儿那时候会折腾人，说不准这一个性子像你，安生得很。”

他们原本以为已经去的很早，可到了城门口时，方才发现萧熔已经站在那里了。

如今已到了秋季，萧熔便穿的很厚了，饶是如此，清晨风凉，他还是频频轻咳。

萧齐见状，皱了皱眉过去道：“八哥近来身子如何了？天气转凉，可要多注意。”

萧熔却是笑得极开心，弯着眉眼对他道：“我不妨事的，倒是你，现在怀着孩子，才要多注意。”

萧炎御驾亲征整整三个月，萧熔脸上就阴沉了整整三个月，如今御驾回朝，萧熔方才有了这般轻松的笑意。

萧炎骑着战马归来，见满朝文武都挤在城东接驾，下马笑道：“我大梁现已将西域诸小国收归，衆爱卿都辛苦了，三日後大设国宴庆功。”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群臣闻言自然都面露喜色，齐齐跪下拍了好些马屁才算完。

萧熔原想跟他说说这段时间里皇都发生的事情，见他现在正在兴头上便没开口。

倒是萧炎先看出了他有话想说，直接问道：“熔儿有话就直说。”

“也不是什麽大事……”萧熔欢喜地笑笑，“只是皇兄那时原本说要齐儿执兵符玉玺监国，可是不巧齐儿有了身孕，不宜太过劳累，臣弟便就代理了。这段时间有几件小事，待回了宫，臣弟再详细跟您禀报。”

闻言，萧炎先是一愣，冷着声音睨他一眼道：“你执兵符玉玺监国？”

萧熔见他竟是这般反应，脸上笑意瞬间消散，瞳孔里的微光也黯淡下去，话都不答了。

萧齐见状赶忙上前道：“皇兄，是我把兵符玉玺交给八哥的，您要怪就怪我，八哥也是顾念我的身子，况且……八哥打理前朝诸事，原本就比我做得更好。”

萧炎方才的神情不过在脸上呆了一瞬，很快便转了笑意道：“你们如此尽心尽力地为朕分忧，朕岂会怪罪你们？朕感激你们都来不及，待回了宫，朕再行赏赐。”

“臣弟谢过皇兄，”萧齐笑道，“这段时间原是八哥在操劳，臣弟跟着沾一份光罢了，可不敢再邀功要赏赐。”

说罢，萧齐又轻轻扯了扯萧熔的袖角，可萧熔却不为所动，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萧炎看了他们一眼，轻笑道：“你们都好，咱们先回宫，有什麽事回宫再议。”

萧齐笑着应和道：“是，皇兄这些日子不在，皇子公主们也都很想您，您可要回去好好陪陪他们了。”

纪岚予在一旁沉默许久，忽而发现在萧炎身後的仪仗队里，竟然还有一顶软轿，被一群骑着战马的亲兵簇拥在中间，显得很扎眼，他一时也参不透这是怎麽回事，多留意了几眼便跟着回了宫。

萧齐顾着萧熔，一路上也没顾上和纪岚予说几句话，尽是在哄他这好哥哥了。

“八哥……”萧齐见他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开口，急得不得了却没个办法，犹豫着道，“八哥……都是丶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你别生气，皇兄定然是觉得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自己的事情丢给你做，所以有了些情绪，你别放在心上……”

“他为何有情绪，你比我清楚，”萧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又不关你的事，你跟我道什麽歉。”

“八哥毕竟是替我监国，”萧齐见萧熔眼底有晶莹的水光闪现，却又强忍着不肯掉眼泪，心里很不是滋味，“八哥不要想太多，皇兄他……”

萧熔苦笑着打断他道：“到底是他想得多还是我想得多？”

萧齐彻底不知该再说些什麽，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

纪岚予在一旁听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牵住了萧齐的手。

萧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纪岚予又揽住他的肩道：“别想太多，没事的，有我在。”

回了宫，群臣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唯馀这一群“皇亲国戚”凑在了帝宫之中。

萧熔吩咐身旁小厮将兵符玉玺呈递给萧炎，面无表情地道：“近三月来没什麽大事，只是六皇子被人谋害，以致早殇。大理寺查办一月，未有进展，贵妃深受打击，精神有些失常，现幽禁于其宫中。淑妃虽有嫌疑，却并无证据得以证实，现已归宫。馀下再无大事，皇兄自行裁夺吧。”

萧炎听罢，轻声笑道：“熔儿辛苦了，快赐座。你们都坐，这里也没外人，不必拘泥。”

死了一个六皇子，萧炎浑象没事人一般，只是听到那句“六皇子早殇”时轻轻皱了皱眉。

饶是知道这孩子是郑业生的，纪岚予也不由得有些唏嘘。

萧炎忽而道：“朕此番，亲自取下了那戎卢国主的首级，其馀小国见状也都陆续归降，虽说在西域待了两月，可战事倒是顺利，想来定是天佑我大梁。”

“这自然是好，”纪岚予上前一步道，“楚国也在三月前与我们议和，恭亲王以为其中有诈，便先应下，以静观其变。”

“好，”萧炎笑着点了点头，“那便好。”

萧齐见萧熔还是不肯多说一句话，只得没话找话道：“皇兄如此欢喜，莫非是还有其他喜事？可别这麽藏着掖着，说出来我们也跟您一块高兴高兴。”

萧炎擡眸笑道：“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还真有一桩喜事。”

萧炎压低声音冲王培远吩咐一句，王培远点头应下，出去照办。

再进来时，王培远身後便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