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手揽腰,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将人一点点捞进怀里,让他靠着我坐稳。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戴在江亭遇指尖的血氧仪,却数次变作红色报警状态,人也不停战栗。
我以为他是因为难受。
毕竟他的背部已经快要僵成一块坚硬的石头。
遂又加重了点力道,慢慢把僵硬的肌肉揉开。
直到怀里传出一道紧张中带着哽咽的气声,“宁……宁?”
江亭遇睁开眼,眼眶通红湿润,巴巴地看着我。
因为哽咽缺氧,他的嘴唇已经变成了深紫,张着嘴不停大换气,氧气面罩已经支撑不住。
“嗯,我在。”
我低头亲亲他的漂亮眼睛,示意褚聿将呼吸机推过来。
“等了很久是不是,辛苦阿遇了。”
听到熟悉的称呼,江亭遇缓慢摇头的动作一顿,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直直砸进我心口最脆弱的地方。
“我以为…你不来了……”
他右手用力抓住我的衣角,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
我的心就彻底软了,脱掉他腿部的假肢,又把人往怀里按了按,打横抱起。
这人瘦得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重,前胸后背的骨头根根分明。
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腿瘦得能分辨出骨头的形状,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褚聿已经调试好了机器,手里握着吸痰器等在那里,也不催促。
江亭遇看见了,慌不择路地往我怀里钻,死死拽着我的衣领不肯下去。
“走开、不要、走开……”
“我自己可以……走开!”
他只有一只手能用,一会儿捂自己喉咙处的洞,一会儿挥舞着想要将人赶开,忙得不行。
明明是个极滑稽的场面,可是在场没有人能笑的出来。
邹容捧着一套新的病号服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是纠结。
“宁宁……我可以的……嗬嗬……不用…不用那个……”
这么一折腾,他呼吸困难的症状加重,肋骨起伏明显。
即使如此,他仍不肯用呼吸机。
“乖一些”,我握住他已经彻底虚软无力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阿遇闭上眼,褚医生很快就给你插好了。”
江亭遇被安抚,也可能知晓自己无力抵抗妥协了。
放松下来,闭上眼任由摆弄,紧闭的眼皮时不时溢出一滴清泪。
我慢慢将他身上那件羊绒衫脱下来,露出气切口。
刚和空气一接触,江亭遇干瘪凹陷的胃腹就非常明显地抽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就开始干呕。
不等我惊慌,邹容先一步递来一个暖水袋,又拉开被子,将人裹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