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轻轻响了一声,像是有人从里面拧开了它。
门缝慢慢扩大,一股阴冷的风夹杂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黑暗中,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整齐地摆在门口,鞋尖正对着我。
"沈……是沈小姐吗?"我颤抖着开口,"我想帮你……"
门突然大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拽了进去。
我踉跄着跌入黑暗,身后的门"砰"地关上,最后的光线消失了。
黑暗中,我听见丝绸摩擦的声音,和女人轻轻的啜泣。
"为什么……不让我……安息……"
o室内的空气粘稠得像液体,充满霉味与一种古怪的甜香——是陈年胭脂混着线香的气味。
我的后背紧贴着门板,能感觉到木头的纹理透过单薄衬衫刺痛皮肤。
"沈小姐?"我的声音在颤抖,再次问道,"我想帮你……"
啜泣声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某种细微的声音却缓缓地从黑暗深处传来,像是有人拖着长裙在走动,沙、沙、沙……声音越来越近。
突然,两盏红烛在我面前自动燃起,在这摇曳的火光中,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哪里还是那座空置了二十年的旧屋?分明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喜堂!
喜堂的墙上贴着已经褪色的“囍”字,供桌上摆放着干瘪的喜果,而正中央的相框里,一个面容呆板的年轻男子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照片前摆放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先夫章又斌之灵位。
最让我感到恐怖的,是房梁上垂下的那段红绸,它正无声地摇晃着,末端打了个精巧的绞索结。
“好看吗……我的……新房……”声音从我脑后传来,冰冷的呼吸喷在我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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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转身,却撞进一片刺骨的寒意中——一个穿大红嫁衣的女人紧贴着我站立。
盖头下露出半张青白的脸,涂着艳丽的胭脂,嘴角却撕裂到耳根,露出黑紫色的牙龈。
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却看见更多恐怖的细节:她嫁衣下摆滴着暗红的液体,裸露的脚踝上缠着褪色的红绳,十指指甲全部外翻,像是挣扎时在木门上抓挠所致。
"你看……他们……把我……打扮得多……漂亮……"鬼魂缓缓抬起手臂,嫁衣袖子滑落,露出布满淤痕的手腕,"先拜堂……再入洞房……然后……把我……挂上去……"
随着她的话语,房间突然变换,蜡烛熄灭又复燃,这次更加明亮。
我看到二十年前的景象在四周浮现——
几个面容模糊的人影正死死地按着一个身穿嫁衣的姑娘,她的头被强行按向章又斌的遗照,被迫磕着头。
紧接着她被粗暴地拖进卧室,人们用一根红色的绳子紧紧地绑住了她的脚踝。
最后,她被人抱了起来,脖子套进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绞索里……
幻象渐渐消散,我已经泪流满面。
沈罗依的鬼魂飘到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可怖的面容。
“为什么……选中我?”我鼓起勇气问道。
鬼魂转过身来,盖在她头上的红盖头也完全滑落了下来。
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她的全貌:她的脸浮肿而青,眼球突出,舌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
但在这些死亡特征之下,她的轮廓竟与我有着诡异的相似。
铜镜突然闪过一道光,镜中的鬼魂变成了年轻健康的模样,而我站在她身后,两张脸在镜中并列——如同姐妹。
"血缘……"鬼魂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你母亲……逃了……他们……就抓了我……"
我愣住了,母亲从未提过她在城里有个姐妹。
但记忆中,她确实总在七月烧纸钱,而且极度厌恶红色嫁衣。
梳妆台的抽屉猛地弹开,一叠黄的照片滑落在我脚边。
最上面那张是三个年轻姑娘的合影,背后写着"年纺织厂女工留念"。
我一眼认出左边是陈阿婆年轻时,中间那个……竟与我母亲有八分相似,而右边腼腆微笑的姑娘,分明就是眼前的沈罗依。
"小妹……"鬼魂的手指抚过照片,一滴黑色的液体落在相纸上,"他们骗我说……又斌哥……只是轻伤……等我现……要嫁的是……棺材……"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房间温度骤降。
蜡烛疯狂摇曳,墙上的"囍"字开始渗出鲜血。
我感到一股强烈的怨恨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要……他们……都死……"鬼魂的头无风自动,指甲以肉眼可见的度生长,"一个……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