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破碎的银针般刺入我的皮肤,我抱紧手提包,在漆黑的巷子里跌跌撞撞地奔跑。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变成了噩梦。
我的高跟鞋踩进积水,溅起的泥点爬上我的丝袜,像某种活物般向上攀爬。
"该死。"我低声咒骂,拐进一条更窄的岔路。
这条捷径我走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知道沿途有多少块松动的地砖。
然后我闻到了。
那气味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直接扎进我的鼻腔——铁锈味、甜腻的腐臭,还有某种我说不上来的、凉得刺骨的东西。
我的胃部猛地抽搐,喉头涌上一股酸水。
转过拐角时,我看见了她。
一个年轻女人仰面躺在垃圾箱旁,浑浊的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淌,冲刷着她大张的嘴巴。
她的腹部敞开着,暗红色的内脏在路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边缘还沾着些青白色的脂肪。
血水顺着排水沟流到我的脚边,一下下舔舐着我的鞋尖,我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就在这时,巷尾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
黑色雨衣的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手指苍白,还有那双眼睛——灰绿色的,像霉的铜币。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他的嘴角缓缓上扬。
我转身就跑,高跟鞋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手提包“啪”地掉在地上,我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身后传来轻笑声,与雨声混在一起,钻进我的耳朵。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进门后我就瘫倒在地,全身抖。
当晚,我便起了高烧。
梦境里,我又回到了那条小巷,但这次,我是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我能感觉到冰冷的刀刃划开我的皮肤,能看到自己的血散出的热气。
最可怕的是,我能闻到凶手身上的气味——那种凉凉的、像薄荷牙膏混着芥末酱的古怪味道,从他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缠绕在我的鼻腔里。
"找到你了。"他在我耳边低语,灰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光。
我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棉质睡衣,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窗外,晨光熹微,但我的世界仍在天旋地转。
体温计显示度,镜中的我面色惨白,眼下挂着青黑的阴影。
高烧持续了整整一周,医生说是严重惊吓导致的免疫力下降,开了些退烧药和镇静剂。
邵辉警官来看过我两次,询问那天晚上的细节。
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每次闭上眼睛,就是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和那股凉得刺骨的气味。
"林小姐,你再仔细想想,"邵辉用他粗糙的手指敲着笔记本,"任何细节都可能帮助我们抓住这个变态。这已经是三个月来第三起了。"
我摇头,喉咙干涩得像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我只记得……那双眼睛,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味道?”邵辉挑了挑眉,钢笔在指间转了半圈。
“像……像薄荷,但比薄荷更刺鼻。”我努力回忆着。
邵辉若有所思地记下这条信息。
临走前,他告诉我死者叫江晓柔,岁,音乐学院的学生。
“如果你想起什么,立刻联系我。”他把写着他电话的纸放在床头柜上。
一周后烧终于退了,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去浴室洗澡,当热水冲刷过身体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闻不到沐浴露的香味了。
起初我以为只是感冒后遗症,但当我回到公司,同事李雯凑过来问我新买的香水如何时,我只能尴尬地摇头。
“我……最近嗅觉不太灵。”
“天啊,该不会是新冠吧?”李雯夸张地后退一步,手在脸前扇了扇。
我苦笑着否认,但那天中午吃饭时,我现面前的食物尝起来像纸板。
我的味觉也变得迟钝,只能尝到最基本的酸甜苦咸,所有细微的风味都消失了。
耳鼻喉科医生检查后表示一切正常。
“可能是高烧引起的暂时性嗅觉障碍,通常几个月内会自行恢复。”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