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指示我们围坐在手提箱周围,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三个更轻便的感应头环,头环上同样连接着线路,与中央的头盔相连。
当最后一个头环戴好,装置出低沉的嗡鸣,周围的空气开始波动,像高温下的蜃景。
“集中精神,回想你们共同的源头,回想‘林梦渔’唯一的存在。”博士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自愿放弃‘自我’,回归到整体之中,不要抗拒这个过程。”
过程并非毫无痛苦。
刚开始,我只觉得脑袋微微胀,可很快,剧烈的疼痛就席卷了我的全身,感觉就像灵魂被撕扯、搅拌、融化。
无数记忆碎片——我们三个各自细微不同的经历和感受,疯狂地涌入又奔涌而出,相互覆盖、整合。
我(或者说,我们)感到自己在消散,又像是在汇聚。
最后一刻,我(最后的意识)仿佛听到博士低声对着衣领的通讯器说:“……实验记录:编号‘镜像尘埃’场诱导的量子态自体叠加现象,通过意识协同引导下的强制坍缩已解决。目标个体‘林梦渔’意识回归率,残留风险可控……准备回收设备,前往下一个异常点……”
下一秒,无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我失去了所有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我(林梦渔?)在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中缓缓醒来。
刺眼的阳光洒在病床上,妈妈正趴在床边,眼眶通红,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
“梦渔!你醒了!医生!医生!”她喜极而泣。
我感觉虚弱无比,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梦。
梦里有什么?好像有很多个自己……车祸……陨石?
细节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荒诞离奇的片段,仿佛大脑自我保护性地屏蔽了过于现实的经历。
医生检查后宣布这是奇迹,昏迷了两周多的严重脑震荡患者,竟然完全恢复了意识,且没有明显后遗症。
几天后,在妈妈的精心照料下,我出院回到了熟悉的家。
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只是偶尔,我会下意识地多拿一副碗筷,或者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问“你们觉得呢?”,然后为自己奇怪的举动失笑。
萧寒来家里看我,她一进门就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可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下来,歪着头看着我:“梦渔,感觉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我笑着问。
“说不上来……好像,更成熟了?而且……”她凑近仔细看我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学会画这么厉害的内眼线了?还有……你指甲什么时候做的?之前不是还光秃秃的吗?”
我愣住了,快步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确实是我,无比熟悉。
但那双眼睛的神采,似乎比记忆中更丰富、更复杂一点。
而我右手的指甲,不知何时被修剪得圆润整齐,还涂上了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出来的透明护甲油——这是二号的习惯。
而我左手的指甲,却还保持着我(三号?)平时略微随意的样子。
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那些模糊的梦境碎片瞬间变得清晰——三号的果决、二号的活泼、一号(我?)的细腻……博士那句“回归率”像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并不是oo。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手指微微颤抖着,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双手。
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我脑海深处浮现——仿佛不是一个念头,而是一句无声的低语,来自我内部某个极其幽深的角落:
“嘿,看来我们还在。”
镜中的我,嘴角似乎不受控制地、极其微小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我的全身,我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回归并未完全成功,“她们”没有消失。
她们只是……安静地、彻底地,融回了我之内。
成为了另一个“我”。
永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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