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屋,我锁紧门窗,甚至试图用椅子抵住门。
我知道这很可能徒劳无功,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微弱反抗。
夜深了,我蜷缩在床上,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
终于,那诡异的、规律的“咔哒”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它不再遥远模糊,而是清晰地、坚定地,朝着我的房间方向而来。
咔哒……咔哒……伴随着的,还有缓慢、拖沓、却不止一个的脚步声。
它们停在了我的门外,死寂持续了几秒。
然后,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轻轻响起。
门闩被从外面缓缓拨动,抵着门的椅子腿在青砖地上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推开。
门开了,阴影投进来,拉得很长。
祖母站在最前面,手里托着一盏小小的铜油灯,灯焰在她脸上跳跃,将那慈祥的褶皱投射成鬼魅的沟壑。
她脸上不再是饭桌上的平和,也不是祠堂里那狂热的慈爱,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的肃穆。
她身后,影影绰绰站着至少三四个人影,沉默如磐石。
我看不清是谁,但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冰冷、麻木,又带着一丝……饥渴?
“好孩子,”祖母开口,声音轻柔得像夜风,却让我每一根汗毛倒竖,“别怕,只是回家必经的一步。很快,你就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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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缩在床角,喉咙像是被铁钳扼住,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拼命摇头,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她没有逼近,只是对身后微微颔。
两个人影无声地走进来,是大伯父和姑母。
大伯父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日常劳作,但他那双深井般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灯下微弱地反了一下光,像是……兴奋?
姑母则带着她那惯有的、过分熨帖的笑,可那笑容此刻冰冷彻骨,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听话,梦梦,”姑母的声音甜得腻,“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
力量悬殊,我的挣扎如同以卵击石。
他们轻易地制住了我,冰冷的手指像铁箍一样扣住我的手腕、脚踝。
一块带着浓重甜腥气、微微湿凉的布捂上了我的口鼻。
我最后的意识,是祖母凑近的脸,和她手中不知何时拿出的一件东西——在微弱光线下,反射出金属和丝线的冷光。
……
我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恶心感中醒来的。
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南屋的房梁,积着灰,蛛网在角落轻轻晃动,天光已经从窗户透进来,亮得有些刺眼。
我猛地坐起,心脏狂跳,慌忙检查自己。
衣服完好无损地穿着,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疼痛感——除了那该死的头痛。
我冲下床,扑到梳妆台那面模糊的铜镜前,颤抖着手抚摸自己的脖颈、脸颊、手臂……
皮肤光滑,没有任何被缝合的痕迹。
难道……真的是一场噩梦?因为精神过度紧张而产生的逼真幻觉?
我跌坐在冰冷的凳子上,大口喘气,试图说服自己。
那钥匙声、那拖沓的脚步声、祖母肃穆的脸、那甜腥的布……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吓得几乎跳起来。
“梦梦?醒了吗?吃午饭了。”是姑母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无比,甚至带着点关切,“你早上没起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过去打开门。
姑母端着托盘站在外面,上面是简单的清粥小菜。
“看你脸色还是不好,是不是夜里着凉了?这老房子就这样,晚上阴冷。”她自然地将托盘递给我,目光在我脸上、脖颈处快扫过,笑容无懈可击。
“谢谢姑母……我,我可能是有点没睡好。”我接过托盘,手指克制不住地轻颤。
“那就好生休息,别多想。”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