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嘶嘶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充满了嘲弄与愤怒。
更多的丝从主体中分离,如同灵活的黑色触手,缠向我的双腿,向上攀爬。
冰冷的窒息感开始包裹我的下半身,力量仿佛正被迅抽离。
我能感觉到那些丝尖端正试图钻透我的裤料,触碰我的皮肤,渴望钻入我的血肉。
范队长显然也惊呆了,面对物理攻击无效的敌人,他一时也无计可施。
就在这绝望之际,我的目光猛地瞥见了沙垫下露出的那截钢剪长柄,我之前藏起来的那个。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入脑海——这东西因我的执念与诅咒而生,或许……也需要以某种仪式性的方式来终结。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扑,身体被腿上的头拉扯,重重摔倒在地,但我的手恰好够到了那钢剪长柄。
“贺女士!”范队长惊叫。
我顾不上摔疼的身体,也顾不上那正加向我上身缠绕的恐怖丝。
我双手紧握钢剪,它不是用来攻击那团头的主体——那显然无用。
我将冰冷的钢剪刃口,对准了自己那头因为衰老而变得稀疏、花白的头,对准了一缕鬓边的丝。
这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我看到了范队长震惊不解的眼神。
我看到了地上那张旧照片里,陶静淑温婉却带着哀愁的笑容,和我自己年轻时那双充满了愚蠢嫉妒的眼睛。
我看到了卓芯惊恐扭曲的脸庞。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种子在多年前种下,默默地生长,穿越时光,最终在这雨夜,以这种最诡异、最恐怖的方式,回到了播种者身上。
一切看似偶然的相遇——张阿姨的指引、卓芯找到我、警察的遗漏,或许都是这条因果线上必然的环节。
“对不起……静淑……”我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然后,我猛地合上了钢剪!
“咔嚓!”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我剪断了自己的一缕白,连带着根部的一些皮肉,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就在丝断裂的瞬间——攀附在我身上的、那些疯狂蠕动的黑色丝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它们出了前所未有的、极其尖锐凄厉的嘶嚎。
那声音不再是低语,而是无数怨魂的尖啸,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然后,所有缠绕我的丝,以及地板上那团庞大的主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萎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它们以肉眼可见的度失去那令人不安的漆黑光泽,变得枯槁、灰败,如同被烈火燎过一般。
短短几秒钟内,那令人恐惧的、活着的头,就彻底化为了一滩灰白色的、毫无生机的脆裂纤维,松垮地搭在我的腿上和地板上,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也骤然消散,只留下一种类似旧纸张燃烧后的焦糊味。
客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范队长和记录员难以置信的、惊魂未定的呼吸声。
我瘫倒在地,浑身脱力,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柄溅了血的钢剪,剪刃间夹着那一小缕我自己的、已然变得有些灰暗的白。
范队长缓缓放下枪,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脚拨弄了一下地上那摊灰败的纤维,它们轻易地碎裂成了更细的粉末。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贺女士……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问什么。
我看着天花板,老旧吊灯的光晕模糊而温暖。
我终于解了这几十年前下过的诅咒……
“都结束了……”我闭上眼,轻声说,声音沙哑得如同风吹过干枯的草丛,“报告……随便你怎么写吧。只是……别再深究静淑和那孩子的事了。让她们安息吧。”
范队长沉默了很久,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微弱的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在那一滩灰败的头残骸上,也落在我苍老疲惫的脸上。
一切看似平息。
但当我被扶起,目光再次扫过地上那张旧照片时,我注意到——照片里,年轻时陶静淑那头令人惊叹的乌黑长,似乎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
仿佛一个永不终结的诅咒,只是暂时得到了解脱,陷入了沉睡,等待着下一次,在因果的牵引下,再次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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