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烬叹了口气,却还有闲心开玩笑,“爱上坏男人的女人有很多,可她们的结局都不太好。”
白薇薇就好像错轨一般在他身边待了几个月,终究要回到她自己的人生轨迹。从始至终馀烬都清醒地意识到,他和白薇薇之间天壤之别,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笑得很无奈:“趁警察还没进来,快走吧,薇薇。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以後找一个爱你的好男人,开始新的生活。”
“我……”
她还欲反驳什麽,馀烬却骤然发难,利落地反剪她的双手,用自己解下的领带牢牢捆住。他捞起她,将她塞进房间角落的大衣柜里。
白薇薇不停地挣扎,从开始的大哭大叫到逐渐冷静下来。
他将她僞装成一个完美的受害者——被囚禁丶被胁迫,与他们的罪行毫无瓜葛。
眼看馀烬要堵上她的嘴,白薇薇挣扎着开口。
“我还有最後一个问题。”她看着馀烬伸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什麽人?”
馀烬看着眼前泪眼婆娑丶却异常执着的女人,一时怔愣。
喜欢?他吗?
他这种底层的人渣丶社会的败类,也配谈及喜欢吗?
可是看着眼前的女人,那样痴迷,那样绝望。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张了张口,终究一时心软。
最终,他释然一笑,轻声回答:“有。”似真是假,如梦似幻。背後的真心,又能有谁能探寻?
楼梯间杂乱的脚步声渐近,馀烬温柔地丶最後一次抚了抚她的头发,低声道:“从前对你所做的一切,我很抱歉。”
柜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他的身影。
没过一会,柜门外传来一声枪响。
白薇薇的眼泪随即夺眶而出。
多年後,当顾肖在飞驰的车上看到白薇薇过去的照片时,脸色骤变。如今的她早已不似照片上。现在的她,褪去少女时代的清澈水灵,那双眼睛变得像带鈎子,媚意横生,却又深不见底。
官方说法是,当年白薇薇被拐走卖给人贩子,好在警察最後及时抓获犯罪集团的幕後黑手救下了她。
“错了,错了……”顾肖産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也许根本不是‘及时’,而是‘来不及’呢?”
白薇薇究竟为何判若两人?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顾肖沉吟,“或许她把那段扭曲的关系当成了理所应当。”甚至……沉溺其中。
……
再後来,被救出的白薇薇用父亲的权利夺回了馀烬生前的一切。
她找到那对曾经与馀烬交易的兄弟,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冰冷:“馀烬生前留给你们的全部,我都买了,开个价吧。”
“那是馀烬哥的一切,我们不能卖。”哥哥沉声道。“你走吧,逝者已逝,想报复的话……”
“我从没想过要和你们好好谈。因为我对你们毫无兴趣,我只想要馀烬过去的一切。”白薇薇打断他。“你弟弟曾经碰过我,老实说,我的身份不是你们惹得起的。”
兄弟俩的脸色一瞬间都变得难看至极。
“在我好声好气和你们说话的时候,你们最好看着点脸色。奉劝你们在我心情好的时候趁早把东西交给我,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然你们什麽都别想得到。”白薇薇阴狠道,“别怪我弄死你们。”
兄弟之间面面相觑,最终除了妥协,他们别无选择。
白薇薇还是拿到了她想要的全部。
馀烬的事业丶人脉丶甚至是犯罪链……过去的一切,现在统统掌握在她的手上。与此同时,她有了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她要过去的一切再次辉煌。
馀烬的事业在她的手里蒸蒸日上,白天她是白氏唯一的继承人;夜晚,她是“死而复生”的馀烬。
在她精心布置的宅邸里,四处悬挂着馀烬的照片,周围堆满了纯白的玫瑰。她穿着鲜红的衣裙,独自抱着用水晶做成的骨灰盒,在空荡的房间里缓缓起舞。
一舞毕,她对着满室寂静娇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你不是总不让我亲你吗?现在倒是阻止我呀。”
她笑着,将红唇轻轻印在冰冷的水晶瓶上。
“我偏偏要亲你。”
光鲜亮丽的城市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仍在继续。换了主人丶换了方式,本质却从未改变。
白薇薇继续着她的舞蹈,一圈又一圈。红色裙摆在空荡的房间里绽开,像一朵盛放在黑夜中的曼珠沙华。
“你看,我今天穿了红色。”她轻声说,仿佛在回应多年前那个男人的建议,“你总是这样了解我——它真的很适合我,不是吗?”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