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了一口气,大步去里间。
卧房里间并未点灯。
纱帐层叠,轻盈如雾。
有的,不过是外间投进来的烛火。
季承宁挥开帘栊,走了进去。
屋内太过昏暗,便拿出火折子,对着烛台一点。
半盏豆灯,轻轻摇曳。
照亮了一方天地。
也投出道扭曲的影子,从季承宁脚下溢出,向外蔓延。
“呼——”
幽冷的气息拂过耳畔。
季承宁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
下一刻,灯灭了。
他一惊,猛地回头。
却见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他感受不到丁点流动的空气,唯一震颤的,只有从他口鼻中呼出的气,因为快速起伏,而显得过于凌乱。
是……!
他瞳仁猛地缩紧。
心中蓦然冒出了一个人。
一个胆大包天恣意妄为,此刻却躲着他藏头露尾,不敢一见的人。
心跳如擂鼓。
可季承宁的表情很平静,连拿火折子的手都没有颤一颤。
“嗯?”
好像真的不解。
又俯身,点燃明烛。
可光亮还未来得及在房中摇曳,下一刻,灯火骤暗!
那股冰冷的气息这次变本加厉地划过他的脖颈,太冷,又太突然,季承宁一震,肌肤上立刻浮现出点点小疙瘩。
可心口的狂跳有增无减。
他一动不动。
于是鬼魅愈发得寸进尺。
要贴近。
要俯身。
悄无声息地张开嘴,獠牙尖尖,湿冷的气息拂上肌肤,染上人的体温,氤氲出丁点热气。
就好像,真借他身上那点馀温,暖了自己一回似的。
可,那被鬼肆无忌惮地汲取温度的人却不动。
手指在火折子上划动,手的主人仿佛当真不解,为何点燃不了蜡烛。
外间光线幽微地撒入内室。
昏暗中,两道淡得不能再淡的影子扭曲地挨在一处,又,亲密无间。
于是,鬼愈发过分。
俯身靠近。
後背与胸膛相撞。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