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没吭声。
母亲将我揽进温暖的怀抱里,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我的背,轻声说:“咱们小雅是个好姑娘,会遇到欣赏你的人。”
我泪眼婆娑擡起头,望向母亲温柔婉约的脸庞。
母亲什麽都知道。
*
第二天一早郁雾才回我消息,说她昨晚在老家,雨水太大,信号塔被冲坏了,她的消息电话都发不出来。
我情绪不高,询问她周一能否正常到学校。然後不咸不淡聊了几句。
我没有告诉她丞熠在雨里等了一夜。
丞熠也再也没有给我发过消息。
我想,我和他应该再也不会见面,也不会有任何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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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而过,我的高中时光从指尖流逝,转眼来到了大学。
那个沉寂的头像再次亮起,内容仍然与我无关。
丞熠偶尔向我询问郁雾的近况,每次询问完,都会给我送来一支手表。
每一次都这样,就像是咨询费似得,分的特别清楚。
大学生活多姿多彩,我和郁雾常常坐飞机找彼此玩。
和她在一起非常开心,但是只要我和她在一起想到丞熠,总会藏着不易察觉的酸。
郁雾对我的好,常常让我自行惭愧。
在我实习事业不顺时,是她千里迢迢坐飞机过来,深夜来到我家楼下,抱着鲜花,带着我喜欢的玩偶,飞奔过来给我一个热切温暖的怀抱。
明明她最近因工作熬夜很晚,只因我随口一句抱怨,天南地北,她都会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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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雾父母生病,她从东宁市飞回来照顾。或许是她也厌倦了这种两头跑的生活,她辞了东宁市的工作。
她相亲意外遇见柯延臣,决定和他在一起报复。
我犹豫再三,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丞熠。
我存了某种龌龊的私心,直接了当说郁雾和柯延臣在一起了,并没有说明郁雾是出于一种“报复”想和柯延臣在一起的。
丞熠只会当做郁雾还“深爱”着柯延臣。
我绝望又悲伤地想,这样应该你就会放弃她了吧。
会不会看到郁雾身边的我,其实也很好?
那边过了好几天才回复我。
他说:【好。】
只有一个字,我却可以想象他是如何用力打出这个字的,绝望又悲鸣。
我想,我不能做那样的人。
我挣扎着,还是告诉了他真相。
半个月後,丞熠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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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丞熠,那些被我刻意埋葬在深渊八千里的隐晦,像一阵阴风,尖锐呼啸直直冲着我的面门而来。
内心煎熬酸胀情绪的藤蔓疯狂生长,挥舞着上窜飞腾,相互缠绕,越绞越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长高了,也更精壮了,浑身蓄着一股随时暴起的野蛮张力。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一张英挺俊脸,漆黑瞳孔静而沉,浑身有一股常年在高位浸淫的凌厉气势,仅仅看一眼,就能感到压倒性的强势与话语权。
每次丞熠在场,我耳朵挤满喧嚣,心跳如雷,呼吸也急促,都会刻意不看他的眼睛。
他眉峰下的瞳孔太深沉凌厉,能看穿太多东西。
事实上,每次我在场时,郁雾都在。
他的眼里只看得到郁雾。
我在他眼中大概是灰色的那种背景板,而郁雾才是唯一鲜活的颜色吧。
没关系,我默默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