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沈远山四人目瞪口呆!
周文焕?这隐居在绝谷中的神秘老者,竟然一口道出了青州知府的名字!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与周文焕有着极深的渊源,甚至…是周文焕一直在寻找的人?
那鼠须军师见到老者,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浑身抖得像筛糠,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不出声音。
韩冲最先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语气恭敬中带着警惕:“老人家,晚辈几人被奸人所害,误入宝地,绝无恶意。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方才提及周文焕…莫非与他相识?”
老者浑浊的目光在韩冲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扫过沈远山、大牛和黑子,最后再次落在那军师身上,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你们不是周文焕派来灭口的人…而是他的对头?被他逼到此地的?”
沈远山心中一动,这老者思维清晰,洞察力惊人!他上前躬身道:“晚辈沈远山,乃青州府桃花村一郎中。确因掌握了一些对周知府不利的证据,遭其构陷追杀,幸得这几位义士相助,才侥幸逃至此地。惊扰老人家清修,还望恕罪。”
“郎中?沈远山…”老者喃喃重复了一句,似乎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旁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坐下,示意他们也坐下。“坐吧。既然来了,便是缘分。老朽姓魏,在此避世,已有二十余载了。”
魏姓老者?沈远山和韩冲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没听说过青州地界有这么一号人物。
“魏老前辈,”沈远山斟酌着词语,“您方才说…周文焕要找您?还要…灭口?”
魏老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他不是要找我。他是要找…我替他保管的那样东西。”
东西?!沈远山和韩冲的心同时一跳!难道…
“莫非…是账册?”韩冲忍不住脱口而出。
魏老眼中精光一闪,仔细打量了韩冲一番,又看向沈远山:“你们…也知道账册?”
沈远山深吸一口气,知道到了坦诚的时候了。他便将如何得到苏文瑾的警示,如何被周文焕招揽与陷害,如何拿到账册抄本,以及一路被追杀至此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当然,他隐去了木盒沉河和具体证据内容等最关键的信息。
魏老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沈远山说完,他才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苏文瑾…是苏太医吧?没想到,他竟然也牵扯进来了…还落得如此下场…”魏老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悲凉,“看来,周文焕是狗急跳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掩盖当年的罪行了!”
“当年的罪行?”沈远山捕捉到关键词,“魏老前辈,您和周文焕…究竟有何恩怨?那账册,又到底记录了些什么?”
魏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那个瘫软在地的鼠须军师,冷冷道:“周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不说实话吗?周文焕派你潜入山寨,除了引他们入彀,是不是也存了顺便查找我下落的心思?”
原来这军师叫周旺!看来还是周文焕的本家!
周旺被魏老点破,知道再也无法隐瞒,瘫在地上哭嚎道:“魏…魏叔…不关我的事啊!都是…都是堂兄他逼我的!他…他怕您手里的东西曝光,让他身败名裂啊!”
堂兄?周文焕竟然是这周旺的堂兄!这层关系让沈远山等人更是心惊。
“逼你?”魏老冷哼一声,“当年他贪墨漕银,事后让我顶罪,许诺照顾我家人,结果却暗中将我妻儿逼死,又将我追杀至此!若不是我侥幸现这处隐秘山谷,早就成了他刀下亡魂!这笔血债,你以为一句‘逼你’就能揭过吗?!”
魏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浑浊的老眼中迸出仇恨的光芒。
沈远山等人听得心潮澎湃!原来这魏老,竟然是替周文焕顶罪的替罪羊!而且周文焕还杀人灭口,害死了他的家人!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贪墨漕银…是二十年前那桩震动朝野的‘青州漕案’?”韩冲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声问道。他走南闯北,听过一些陈年旧事。
魏老沉重地点了点头:“不错。当年周文焕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漕运书办,但他胆大包天,勾结仓官,盗卖漕粮,数额巨大!东窗事后,他花重金上下打点,最后找到我,以我全家性命相威胁,逼我出面顶下所有罪名!我…我当时糊涂,以为牺牲我一人,能保全家人…谁知…谁知那畜生…”
他说到这里,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