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的汉白玉砖在晨雾里泛着冷光,苏锦言站在济世庐残破的药柜前,指节抵着青衫下的肋骨——那里藏着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白骨笔,笔杆上还留着血渍,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师尊,礼部的人把承天门围了。”小蝉掀开门帘,梢沾着露水,怀里抱着个裹得严实的药包,“我扮作送药的婆子混进去瞧了,九重玉阶每块砖缝里都撒了迷心粉。
老人们说,当年太子试阶时,走到第四层就把随行的太傅推下了悬崖。“
苏锦言垂眸,骨笔在掌心硌出红印。
前世她也见过这玉阶,那时她是苏府被押解的罪女,跪在阶下看嫡姐披着凤袍登阶,却不知那看似风光的脚步下,每寸石砖都浸着迷心粉的毒。“去把各州联络点的密信取来。”她将骨笔别在腰间,“药包夹层里藏半粒雪蟾丹,告诉他们——子时三刻,银针燃。”
小蝉点头,转身时又顿住:“那郑维舟昨日在药庐废墟里跪了整夜,今早被玄甲军押去天牢了。
他说要见您,说说要把药正盟的秘典都交出来。“
“不必见。”苏锦言指尖划过药柜上未烧尽的《青囊》残篇,“他若真悔了,便在牢里抄三年《医心》经。”
后堂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杜仲掀开门帘,名录上的墨迹未干:“三千六百人,一个不少。
北疆的老药农带着孙子连夜赶路,说要亲眼看着您登阶;南诏的蛊女托商队捎信,说她的银针能驱百毒。“他眼底泛着青黑,却笑得像春日初绽的连翘,”他们说,您教的不是医术,是活人的胆。“
苏锦言伸手揉乱他翘起的顶,目光落在窗外渐浓的暮色里。
三日后的登阶,从来不是争后位的戏码——是她要把这被礼制踩进泥里的医道,重新捧到日光下。
子时三刻的更鼓声刚落,苏锦言在案前铺开母亲留下的素绢。
白骨笔蘸了指尖血,在青衫下摆绣出歪歪扭扭的符纹——老药僧圆寂前凑在她耳边念的七字真诀,“登阶不染心”,每一笔都浸着她的血,像开在衣襟上的红梅。
“姑娘。”阿草捧着凤袍进来,金线在烛火下刺得人眼花,“宫里的嬷嬷说,这是皇后规制,您若不穿”
“摔了。”苏锦言头也不抬。
阿草手一抖,凤冠“当啷”砸在地上,明珠滚得满地都是。
她慌忙去捡,却被苏锦言按住手腕:“不必。”她褪下腕间的银镯,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件饰,“把青衫熨了,袖口的药渍别烫掉。”
登阶当日的晨光比往日亮得刺眼。
苏锦言站在承天门前,望着九重玉阶上浮动的青雾——那是迷心粉遇热挥的毒气。
赵德昭拄着铜尺立在阶侧,白须被风掀起,像团要烧起来的雪:“庶女着庶衣,成何体统!”他身后的司礼太监正往熏炉里添香灰,青烟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赵大人。”苏锦言抚过领间光的银针,“您说过,医者当守仁心;您也说过,天命不可违。”她抬脚迈上第一阶,鞋底触到青雾的刹那,幽蓝火苗从砖缝里窜出来,像极了昨夜她用黑火淬炼的护心垫。
迷心粉遇火成烟,却散出清神香的甜。
赵德昭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毒粉是他亲自从太医院药库取的,怎么会
第二阶。
苏锦言指尖弹出一枚断渊露珠,水珠落地绽开涟漪,震得空中残毒簌簌坠落。
观礼的百姓原本头晕目眩,此刻突然神清气爽,人群里爆出一声欢呼。
第三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