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少主的脖子真好看
指关节叩着木质的隔扇门,谢无垢刚要啓唇,里面那人就远远传来一句:“进。”
屋外那人借托盘边缘推门,而後一个侧身挤入,用膝盖顶上,床榻上,悦耳的闷笑声带着一丝丝不彰显的戏谑撩过谢无垢耳畔,见不到方才的一丝恼意。
再瞧见他是为自己送吃食来了,裴归云懒撑着欲往下坠的脑袋,含笑扫他一眼:“我不是说不吃麽,你怎麽还给我做来?”
语句意在责怪,却被他含吐的似在拨云撩雨。
与适才殿中相比,简直两个人似的。
谢无垢品议。
不过想来也是好事,要真给这尊佛惹恼了,往後可不好办。
他捏紧手中盘。
“少主那时在殿中,不是在怄属下的气麽,现在气消了,粥应是能喝下的。”谢无垢缓声。
哄小夫郎似的。
榻前淡紫色的檀香袅袅,晕成薄雾浮在裴归云身前,叫人看不真切,他唇角洇笑,调调渗出欣愉:“我何时生你气了,就算生,你又从何能看出我气消?”
谢无垢一时语噎。
说的是,都说这个少主性情难猜喜怒无常,他是笑中含怒还是真心欢愉,谢无垢确实看不出来。
但他眸前仍旧浮着薄冰,道出的话不见波动:“要是少主没消气,就不会让属下进来了。”
窗前纱帘被风撩起,榻上之人一顿,又轻笑一声:“把东西端过来吧。”
此话一出,是喜是怒通通化入调中,谢无垢已然明了。
他捏着手中盘几步向前,行至榻前时单膝下跪,平举粥羹。
粥面混着清甜散出雾气,淡紫色檀木香愈浓,浮在食物上层与白雾混淆,分不太清。
谢无垢拨开薄雾,看清榻上人。
那榻上人抿着含笑不笑的浅唇,托腮垂下眼帘,见对方没了接下动作,懒懒开口:“之前无垢都是喂我吃的,现在怎麽叫我自己动手了?”
他眯着桃花眸,被雾气氤氲出水润。
单膝下跪的那人认命,一口一口将粥羹喂入少主的唇齿之间,白粥见底,裴归云又道:“听祝九龄说,你今夜要陪她去赏花会?”
谢无垢刚放下空碗,擡眸转向他。
“少主是从何得知的?”
“我猜的。”
裴归云得逞一笑:“看你这副表情,我是猜对了?”
谢无垢不吭声。
“几日前她就在我和澹台卿相谈之时,嚷嚷着要同你去今夜的赏花会,这小姑娘天性蛮横,你是第一个让她如此喜爱的。”
乌黑发尾缠绕上细白的手指,榻上那人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垂眸间,语气出乎平淡。
仍单膝下跪的那人此时擡眸,极近距离中,与裴归云撞上视线,他淡言:“原来如此。”
裴归云垂下眼帘的眸子一直停留在谢无垢身上,浅浅柔和被揉碎抹在他含笑的眸底,美人蹙眉,又隐隐显出几丝可怜:“无垢,我昨夜为了救你,毒素不小心渗入腹中,现在好疼啊。”
他说着,勾发的指肚缓缓游到腹部,含着水雾的桃花眸投向谢无垢,示意自己难受:“所以今夜可以先不陪她,来陪我麽。”
对方矫揉造作的样子被谢无垢尽收眼底,他本就不爱人多的地方,更别说陪祝九龄去了,升她的好感度与谢无垢而言并无用处。
但没想到,这个谢无垢要攻略的被动方,却主动送门。
攻略任务来的如此容易,这个少主难得会向谢无垢提出请求,有意思,他想逗逗他。
“小龄挺可爱的,其实我也还蛮喜欢热闹的地方。”
和风迎面撩起谢无垢颊侧碎发,墨发淌过腰侧,裴归云撑着脑袋用目光瞟他,那人的眼眸仍是淡淡的浮着冰霜,透着冷色。
这句话道出来也毫无波澜。
“喜欢热闹的地方,”裴归云喃喃,笑,“那今晚我陪你去。”
线条流畅的脖颈绷着隐约青筋,在谢无垢白皙的肌肤上延伸,那男人浅唇微抿没出声,眼帘扫下。
他快跪麻了。
见此景,裴归云挑起眉头,以为他不想:“无垢在山洞时,不是说要还我人情麽,方才我叫你别去留下侍奉我你不要,现在我屈身陪你,你还不愿麽?”
他压低声线轻吟着,语气愈发可怜。
“属下并非不愿。”谢无垢稍稍叹气接着,面露难色,“只是少主方才说蛛毒攻身引起腹痛,属下实在舍不得让少主多走动。”
说的倒挺忠心耿耿。
裴归云冷笑:“那都别去,你留下侍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