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
从2024年往里走,像是穿过岁月的长廊。空气从清新逐渐变得陈旧,混杂着纸张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2017年的档案区鲜少有人踏足,即使定期清理,但柜门上还是蒙着一层蒙蒙的灰,柜架上的漆皮已经脱落,露出底下斑驳老旧的铁锈。
头顶的白炽灯也有了年头,仿佛被历史压了超负荷,投下晦暗的光线。
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而战,他低着头,手里是一个厚厚的蓝色文件盒。
听见身後由急转缓的脚步声,男人身影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後缓缓转过身。
馀尔安站定,她擡头,视线看向柜门上方清晰标注的年份。
2017的字样已经掉漆,蒙着厚厚的尘。
她左手微微攥紧,目光缓缓下移,荆砚站在笔直,他目光沉沉地望过来,头上是已经掉漆的2017字样。
馀尔安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不是2025年的荆砚,而是2017年的少年。
沉默的,像是一株被大雪覆盖的松树。
时间在这里好像停止了流动,馀尔安只能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
直到一道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荆砚微微擡头,朝着头顶一个角落的方向点了点。
“馀尔安,这个,”他擡了擡手里的蓝色文件盒,声音不复不久前电话里的无措,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语气冷静,“对你明天进行康睿的审计应该有用。”
馀尔安眨了眨眼,目光不动声色地瞥向一角,那是方才荆砚示意的方向。
天花板的顶角处,一个摄像头正无声地亮着微弱的红色的灯,时刻提醒着馀尔安此刻身处怎样的环境。
她收回视线,咬了咬牙,左手微微攥紧,将心底的所有汹涌情绪全然吞下。
荆砚自然地转过身,背对住头顶一角的摄像头。
他生的高,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挡住了大部分拍摄角度。
馀尔安了然,她朝荆砚走过去,他的身影完全的笼罩住了她,将她和摄像头完全隔绝。
她的头抵着他宽厚的肩膀,彼此之间的距离,近的她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谢谢荆Par,我现在参考。”她特意提高了声音,像是对方才那句话的回应。
那本厚厚的蓝色文件盒递到了她手上,封面上贴条上打印的黑色字迹已经淡了,但还是足够清晰,直直地撞紧馀尔安的眼底。
久润医疗。
她无声的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听过。
一道公事公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盘点康睿的时候,我让你看过行业报告。”
馀尔安呼吸一滞,她想起来了。
久润医疗,医疗器械行业的领头公司,她那时候还特意在网上查询过。
她擡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视线是说不出口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荆砚垂眸,看向她的目光很深沉。
“底稿装订归档第一页通常是索引目录,”荆砚平静提示,“需要列明所有参与本次审计的人员以及日期。以後底稿归档可以参考”
馀尔安心下了然。
“明白。”馀尔安左手微微收紧,她深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终于鼓起勇气翻开了第一页。
几乎是一瞬间,薛灵双的名字引入眼帘。
这个名字像是烫手,也或许是这本底稿太重了,她几乎拿不住,左手一抖,啪的一声往下掉。
荆砚眼尖地出手,稳稳接住了蓝色的文件盒。
馀尔安毫无察觉,她目光空空的,灵魂仿佛已经出走,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她看清楚了,审计时间2017。7。3
而他们一家三口出车祸的时间是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