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
姜言带着黄莺在迷失森林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东跑西窜,终于在半夜的时候,走出了密林。
但即便如此,放眼看去,天大地大,对她们主仆二人来说,也还是犹如迷失森林一样。
姜言和黄莺抱团躲在一户人家的院外,凑合着过了一夜,然後天稍微一亮,她们就顺着蜿蜒的小路继续上路了。
姜言觉得只有走得足够远,走得足够久,她们才能彻底摆脱一切烦恼,彻底安全。
如此,她们又一连走了三日,才终于敢真正地松口气。
这一日,她们在一处割了麦子的田边休息。秋高气爽,放眼望去,晴空下青黄相交的大地那麽得清新脱俗,宛若一副精心描绘的山水画一样。
姜言忍不住陷入幻想,安详道:“大地如此之美,要是能与它融为一体该多好啊!”
黄莺还是理解不了她时不时蹦出来的一两句怪异的话,道:“主子怎麽这麽说?我们就住在大地上啊?”
姜言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峦,不觉又笑道:“你不懂的!这是一种意识流!一种我们的精神自由自在地流窜在大地的气韵中,与大地同生同灭的感觉。”
黄莺被她说得更莫名其妙了。
姜言没有沉浸在幻想中多久,就又重新走入了眼前的世界。
她站起来,随意拍了拍屁股上的干野草,道:“该去那个方向呢?北边?南边?东边?又或者是西边?”
“主子,要不回奴婢的家乡吧?”
“你的家乡?你还有亲人?”
“奴婢不知道。奴婢自从来到柳府,就再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过。”黄莺说着,落寞地垂下了眼帘。
姜言心疼地看了看她,又望了望四周,沉思了会儿,道:“就听你的吧,回你家乡。”
“真的?”黄莺像是没有想到姜言会同意一样。
姜言笑着向她点头:“真的!我们人生地不熟,去哪里不是去?既然这样,为什麽不去一个熟悉的地方,你说呢?”
黄莺激动地咧嘴笑开了花。
为了一路安全,她们主仆二人并不敢走大道,都是沿着大道走旁边的小道。
那小道有些是原先就有的,走起来还算快,可那些没有小道的,她们就得自己给自己走一条路,那走起来可就困难多了,所以,此去的路程,她们走得极慢极慢。
差不多走了十来天,才看见了一处人家,从那人家的口中才得知,她们走错了方向,于是她们又往回走,如此一走一错,再走再错,循环走着过了三个多月,才终于到了黄莺的老家。
彼时,已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黄莺的老家不在城中,而在山里。那山还是特别高,特别深的山,所以那村子里只住了十来户人家,不过听黄莺说,她小的时候,那村子可是住了七十多户人呢,想着估计是为了生活,都搬出村子了。
十来户人家,每一户和每一户之间要相隔好几百米,看起来似乎平时都不怎麽走动。
姜言和黄莺回到这栾香村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太冷了,他们都在家没有出来,只是看到烟囱一直冒着烟。
黄莺凭着小时的记忆,带着姜言来到了半山腰的一个一看就上了年份的土墙矮房。
虽说,一路进山,她们一直看到的都是土房,但相比之下,人家的土房一看就比这土房新,大,有生活气。
所以,黄莺的家人应该都不在了,或者,都已经搬离了这里。
黄莺悲伤,难过的心情姜言感同身受,所以姜言什麽话都没有说,默默地抱住了黄莺。
她们原本是打算在这土房里过夜的,但当她们一进入房间,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屋内衰败,凋零,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还有莫名的干树叶和垂死挣扎的野草,根本就没办法落脚,于是她们商量一番,决定去找个人家借宿一宿。
可当她们上了路的时候,却犹豫了,毕竟她们的穿着,打扮委实是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万一他们起疑,把她们的行踪暴露出去可怎麽办?
姜言到不是担心那些匪人会找上她们,毕竟,此时此刻,她还不知道那些匪人在陈府作恶其实是为了她。
她担心的是陈润,还有她隐隐约约觉得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