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稳住心神,扬起手中的剑,缓缓道:“你不是讨厌女子强,你是自己太弱。弱到只能靠嫉妒和阴谋来维系你那可怜的自尊!我母亲比你强,所以你恨;我比你教出来的所有弟子都强,所以你更要除之後快。”
她薄唇微动,吐出诛心之言:
“归根结底,你只是个无能又卑劣的懦夫。”
“你!你这个孽障!”吴长老挣扎着嘶吼,血沫喷溅,“我修行三百载,兢兢业业为宗门……凭什麽……凭什麽你们这些天生根骨绝佳丶天赋异禀的人就能轻易得到一切!”
谢澜忱站在一旁,神情始终冰冷。
他看着吴长老垂死挣扎的丑态,眼中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厌烦。
“够了。”少年冷冷打断吴长老的嚎叫,声音像冰锥一样刺人,“修行不易不是你作恶的理由。弱,才是原罪。而你,又弱又蠢,死有馀辜。”
吴长老面色一怔,随即自顾自地说道:“好……既如此……你们……你们也别想好过!一起死吧!”
吴长老竟想引爆内丹,与他们同归于尽。
云微眼神一厉,手中断尘剑已凝起寒光,必须在他自爆前了结他。
不等她出手,吴长老忽得顿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云微身後的虚空,仿佛看到了什麽极其可怕的东西。
“不……不要过来……云……云青……不是我……我只是……只是看着……”他坐在那里,手脚并用地向後蹭,嘴里胡乱地喊着云微母亲的名字,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云微一怔,立刻明白过来。
是这寒魄渊的特殊环境,加上他重伤濒死丶心神失守,让他産生了幻觉。
母亲……您可是在天有灵,看着这一切?
她一时失神,并未察觉头顶岩壁因之前打斗震动而松动的数根尖锐冰锥,正摇摇欲坠。
几乎在冰锥坠落的瞬间,谢澜忱擡头看了一眼,随即脸色骤变,一把将身旁还在发怔的她用力推开。
“噗嗤!”
云微被推得一个踉跄,愕然回头,只见一根巨大的冰锥已贯穿了吴长老的胸口,将他死死钉在了冰面之上。
他眼睛瞪得几乎凸出,冲着云微一字一顿道:“谢澜忱他心思深沉……你今日利用他……他日……必被他反噬……”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气息彻底断绝。
几乎在吴长老断气的同时,更多的冰锥和冰块从顶部坠落,发出轰隆巨响。
谢澜忱擡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云微的手腕:“走!”
云微任由他拉着,神情恍惚,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吴长老临死前的那句话。
反噬?
谢澜忱带着她冲出寒魄渊的入口,毫不停留,一路疾驰,直到一处相对隐蔽的丶覆满积雪的松林里才停下脚步。
刚一停下,云微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少年猛地转身,他脸色苍白,薄唇紧抿,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阴沉和疏离的眸子此刻正紧紧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她有些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未散的杀意,有一丝後怕,还有一丝近乎恼怒的担忧。
他心中气闷,气她方才在渊中的失神,若非他反应快……
“你……”她还未来得及说什麽,便猝不及防地撞进少年带着寒意的怀抱。
他的怀抱并不温暖,甚至带着刚从寒魄渊带出的冷意。
谢澜忱的手臂收得很紧,声音僵硬地在她耳边响起:“没事了……都过去了。”他顿了顿,似乎极其不习惯说这样的话,语气更僵了,“你还有我。你的仇,我帮你报。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
他说完,耳根微微发热,心里暗骂自己怎麽会说出这种肉麻的话,但抱着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没有立刻推开他,只是僵硬地被他抱着,感受着他胸腔内并不平静的心跳。
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
沉默漫过许久,她才缓缓啓唇,语气无波无澜,只馀一片清寂:“若要同全宗门作对,你也肯站在我这边?”
闻言,少年身体微僵。
他张了张嘴,那些习惯性的冷言冷语竟一时哽在喉间,怎麽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他腰间悬挂的归云宗玉符却毫无预兆地发出白光,打断了他尚未组织的语言。
谢澜忱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戾气。
少年松开她,拿起玉符,神识沉入。片刻後,他放下玉符,脸色阴沉地看向云微,语气恢复了以往的冰冷,甚至更添几分寒意:“宗主急召,让我立刻去凌云殿见他,说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