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扮一下,”周雅琴俯身向前,将瓷碗递过来,“来,把燕窝喝了,特意让厨房做的,滋补身体。”
言霜盯着碗里半透明的胶状物,感到一阵反胃。
这场景荒谬得可笑。
她穿着姐姐的睡衣,化着姐姐的妆,被下药带到异国他乡,而周雅琴却像什麽都没发生一样,温柔地劝她吃补品。
“我不饿。”她别过脸去。
周雅琴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完美。“别任性,霜霜。今晚。。。你需要体力。”
言霜猛地擡头,瞳孔紧缩:“今晚?”
“是啊。”周雅琴用勺子舀了一勺燕窝,递到言霜唇边,“乖,张嘴。”
言霜死死盯着周雅琴保养得当的脸。
“你们给我下了多少药?从家里到机场,再到飞机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周雅琴的手稳稳地举着勺子,丝毫不为这个问题所动。
“足够让你安静睡着的剂量。别担心,对身体无害。”
言霜浑身发冷。
“为什麽要这样对我,你就这麽恨我?”
周雅琴终于放下了勺子,将碗放在床头柜上。
她伸手抚摸言霜的脸,“傻孩子,妈妈爱你啊。”
言霜猛地躲开那只手,後背撞上床头的软包,“爱?你们给我下药丶绑我丶威胁送我去精神病院,现在又把我像货物一样运到国外。。。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周雅琴的表情变得悲伤,“霜霜,你为什麽总把事情想得这麽极端?”
她叹了口气,“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等悠儿和丘竹顺利结婚,公司度过危机,你会明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我的感受呢?”言霜的声音开始破碎,“我的人生呢?”
“感受?”周雅琴突然笑了,“霜霜,你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我给你最好的?最好的奶粉丶最好的幼儿园丶最好的补习班。。。现在家里需要你,你却跟我谈感受?”
言霜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来,把燕窝喝了。”周雅琴再次端起碗,语气恢复了温柔,“妈妈喂你。”
言霜无力地看着递到面前的勺子。
“乖,喝了它。”
一滴眼泪终于挣脱束缚,从言霜眼角滑落。
但出乎意料的是,只有这一滴。
她以为自己会崩溃大哭,会歇斯底里,但事实上,她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仿佛灵魂飘到了天花板上,冷眼旁观着下面这出荒诞剧。
机械地,言霜张开嘴,接受了那勺燕窝。
它滑过舌尖,没有味道,没有温度,就像她此刻空洞的内心。
周雅琴一勺一勺地喂她,“今晚你要表现得体一些,就像。。。就像悠儿那样。”
言霜麻木地吞咽着,不再反抗。
她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连愤怒都燃烧殆尽。
当最後一勺燕窝消失在唇间时,她感到一种诡异的解脱。
再也不需要思考,再也不需要挣扎,只要扮演好言悠的替身就够了。
“休息一会儿吧,晚点我来接你。”她在言霜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记住,你是言悠,商家的大小姐,丘竹的未婚妻。”
门关上的声音在言霜耳中无限放大,又迅速归于沉寂。
她缓缓滑下身体,躺在这张豪华大床的正中央,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浮雕花纹。
言霜闭上眼睛,任由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恍惚想起小时候和言悠玩的一个游戏。
“假装我是你”。
那时候觉得多有趣啊,可以互换身份,体验对方的生活。
现在,这个童年游戏变成了她无法醒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