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考虑不周,行为欠妥了。我不该在外面,和商丘竹拉拉扯扯,确实有失体统。我知道林家重名声。是我一时疏忽,忘了自己的身份,可能影响了林家的颜面。”
她给出解决方案,“我们解除关系,回国後我会亲自拜访叔叔阿姨道歉。”
“对不起。”最後这三个字说得清晰又冷静。
林程屿看着她公事公办的态度,就这样彻底斩断了他所有幻想。
他原以为自己能维持体面,可当她亲口宣判,所有僞装顷刻崩塌。
“可我没记错的话,”他声音里绷着最後一根理智的弦,“商丘竹和你姐姐已有婚约。”
言霜闻言,眼睫低垂下来,算是默认。
她的反应平静得可怕,甚至没有迟疑或慌乱,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这样问。
林程屿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很快地,胸腔里的空气像是被猛地抽干,笑声戛然而止。
他眼底翻涌起骇人的暗潮。
“商丘竹,”他的名字从他齿缝里碾出来,“他就那麽好?好到让你连脸面丶连廉耻都不要了?心甘情愿去给人做那见不得光的小三!”
言霜的脸瞬间苍白,她纤细的身体晃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只是什麽?
她的话语突兀地断在这里,在混乱的思绪里徒劳地搜寻着合适的定义。
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难堪,焦急,委屈,但更深处的,是难以言说的沉重的无奈。
林程屿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
他看到她苍白的唇瓣翕动,听到她那句无力的开端,心脏竟可悲地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一缕微弱到可怜的火光在他几乎被绝望淹没的眼底燃起。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迫切地甚至是乞求般地希望她能说出反驳的话,希望她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或者至少,她有她的不得已。
他希望听到她说,是商丘竹胁迫她。
言霜的嘴唇无声地张合了几下,那些堵在喉咙口的解释,那些沉重的真相,那些无法对外人言的牵扯……
最终,都化作了一片死寂的沉默。
她颓然地垂下了眼睫,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
这副默认的姿态,彻底熄灭了林程屿最後一丝摇摇欲坠的希望。
一股毁天灭地般的怒火瞬间冲上他的头顶,烧得他眼眶赤红。
可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死死咬住的下唇时,那滔天的怒火竟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兜头浇灭,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心疼和绝望。
比愤怒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还能说什麽?
再说那些刻薄伤人的话,亲手把她最後的尊严也剥得干干净净吗?
他做不到。
即使他被这可怕的事实折磨得快要发疯,即使他的心痛得快要裂开,他也再也……再也说不出一句让她更难堪的话了。
汹涌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剧烈地冲撞,找不到出口,最终全部化为了悲凉的无力感。
林程屿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後,他终于动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回她面前。
然後,他蹲下了身,微微仰头看清低垂着眼的她。
他褪去了所有攻击性,只剩下卑微的恳切。
“姐姐……”这个他叫过无数次的称呼,此刻带着无尽的涩然,“我接受不了。”